真假弗雷德,一件奇特的基因疑案

    2007年6月7日,德国巴伐利亚州最高法院的被告席上,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中年男人争得面红耳赤,他们都说自己名叫弗雷德。可就在三年前,在同一个法庭,面对同一个法官,他们都曾极力否认自己就是弗雷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事隔三年,两人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弗雷德这个名字对他们又有着怎样非同寻常的含义?
    为逃法网双生兄弟摆迷阵
    出生于德国黑森州卡塞尔市的弗雷德与哈雷德是一对双生兄弟,两人的长相和行为举止简直就像是克隆出来的一样。除了弗雷德大腿上多出一块褐色胎记外,他们的父母也无法准确区分出这对兄弟。
    由于不喜欢读书,两人很早就辍了学,无奈的父亲出资为他们买了一辆大货车,从此,哥俩加盟到汉利莎长途货运公司跑起了长途货运的生意。两人轮换着跑车,日子过得还算平稳安定。
    2004年8月,弗雷德开车将一批货送往位于巴伐利亚州南部的凯普藤市。卸完货后,天色已晚,一路劳乏的弗雷德决定放松放松,他走进货场旁边的小酒吧要了几杯啤酒。
    酒吧中央的舞台上,一个性感十足的女孩身穿闪着亮光的比基尼,在炫目的五彩灯光下跳着激情火辣的舞蹈,震耳的音乐声中一大群喝得醉意盎然的男人大声呼喝着,场面混乱而热烈。
    几杯酒下肚后的弗雷德也伸直了脖子,一双眼睛差不多要掉到女孩那曼妙的身体上了。也许是酒精给了他勇气,弗雷德突然站起身,分开人群,跳上了舞台,跟随着女孩的步伐笨拙地扭动着身体,台下响起一片哄笑声。
    表演结束后,女孩退了下去,弗雷德仿佛中了邪般守在酒吧的后门口。没多久,那名跳舞的女孩换完衣服走了出来,却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弗雷德吓了一跳。
    待看清是刚才在台上和自己跳舞的傻瓜时,女孩不在意地冲他笑了笑,用涂着血红指甲油的纤嫩小手轻轻拍了拍弗雷德的肩膀,妖娆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毫无情场经验的弗雷德却以为女孩对他有意,借着未消的酒意,他的胆子一下大了起来,出其不意地伸出双臂从后面将女孩抱住。那女孩这才发现遇到了麻烦,开始拼命地挣扎,嘴里发出尖叫。
    此时已失去理智的弗雷德一把捂住女孩的嘴,然后抱起她走向自己停在不远处的货车……
    酒醒后的弗雷德明白自己闯下了大祸,他连夜驾车返回卡塞尔,向自己的兄弟哈雷德求助。
    果然回到卡塞尔没多久,凯普藤市的警察就找上门来,那名受害的女孩记下了货车的车牌号,并且弗雷德在强奸的过程中,因为喝多了酒,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警察准备以强奸罪对弗雷德提起诉讼。
    然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他们异口同声地说自己叫哈雷德!到底谁是真正的强奸犯弗雷德?
    最终这桩案子被移交到巴伐利亚州最高法院,做了二十几年法官的马丁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案子,明明罪犯就在眼前,可两个人却拒不承认,受害人埃琳娜虽然也到场指认,可是面对如此伯仲难分的双胞胎,她一下子也傻了眼。
    看来只有借助科学的手段来区分了,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一向神通广大的DNA检测在这对双生兄弟面前却失了灵,原来,弗雷德和哈雷德竟是一对同卵双胞胎。即受精卵在开始发生第一次卵裂的时候,细胞裂成两个受精卵,之后,两个受精卵继续各自的发育、分化过程,直到成为完整的两个双胞胎个体。这样的双胞胎不仅性别与相貌相同,而且所有遗传基因都相同。以现有的科学手段根本没法区分出谁才是罪犯弗雷德!
    数年悬案峰回路转现转机
    这桩本无任何悬念的强奸案被无限期地搁置起来,因为法律讲求公平,法官不能让没有犯过罪的哈雷德无辜受审。
    一时间,弗雷德基因奇案在全德国被传得沸沸扬扬,兄弟俩一夜间成了名人。走在大街上,总有人开玩笑地叫道:“喂!弗雷德!”而被叫的人总会站住身,正色回答说:“你认错了,我是哈雷德。”
    但是责任心极强的马丁却不甘心就这样被兄弟俩耍弄,经过细心暗访,他终于获知了弗雷德兄弟的一个小秘密:弗雷德左大腿内侧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褐色胎记,而哈雷德却没有!
    兴奋的马丁立刻重新开庭,然后出其不意地当众说出这个能够鉴别弗雷德身份的小秘密,并请法警代为检查。然而检查结果却大大出乎马丁的意外,狡猾的弗雷德知道这个小破绽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他竟提前去医院将胎记除掉了。现在,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弗雷德了!
    一晃三年过去了,弗雷德兄弟依旧大摇大摆地驾着货车往返于全国各地,而德国的警察们眼睁睁看着一名强奸犯逍遥于法网之外却束手无策。
    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恐怕弗雷德将永远不会被绳之以法。但上天是公平的,它不会让一个犯了罪的人就这样轻易地逃脱掉。
    2007年4月末,连续的降雨使巴伐利亚州多处山体发生滑坡,在通往米耳多夫市公路旁的山上,随着大片泥土被雨水冲走,一个深埋于地下的大木箱露了出来,一名路过此地的登山者好奇地撬开木箱箱盖,骇然发现里面装着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
    米耳多夫的警方接手了此案。经过法医鉴定,这具尸体至少已经被埋藏了五年之久,而最令人骇异的是,骷髅的头部有明显的颅骨损伤,可以确信死者生前曾遭人重击,但这却不是死者真正死亡的原因。从尸体在箱中痛苦扭曲的形态及木箱内侧壁上无数抓挠的痕迹,警方推测,死者生前被人用重物击中头部后昏迷,凶手将他装进木箱弄到山上掩埋起来。当被害人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他可能拼命呼救,并试图顶开箱盖,但都失败了。最后,箱中的氧气被耗尽,被害人痛苦地窒息而亡。
    这个残忍的凶手是谁?他掩埋死者时,到底知不知道他还活着?因为事隔久远,破案工作显得困难重重,而严重腐烂的尸体也让死者的身份一时难以确认。最后,警方把目光集中在了盛装尸体的大木箱上。
    经过多方走访,警方意外得知,这竟是米耳多夫马里斯电子公司专门定制的用来运送组件的箱子。
    经过调查,该公司的员工都被排除掉了嫌疑,他们没有可能将这种装货的木箱从公司弄出去,那么谁最有机会弄到这样的木箱呢?警方的排查重点集中在了专门负责为该公司运货的汉利莎长途货运公司米耳多夫分公司上。他们调出五年前的运输记录,发现在那一年,汉利莎一共为马里斯电子公司运送了二十几趟货物,分别由十几名不同的司机运输。于是,这十几个人被列入了重大嫌犯名单。
    此时,死者的身份之谜也有了重大发现。在五年前的失踪人口中,有一个名叫吕特的人体貌特征与死者很吻合。
    为了进一步确认死者的身份,法医又对箱尸进行了细致的检查,没想到这次却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在木箱底部,众多的划痕中,法医隐隐发现有一组字母,这会是死者留下的线索吗?经过仔细分辨,警方竟拼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哈雷德!而巧合的是,这个哈雷德正好在警方列出的嫌犯名单中,五年前他曾为电子公司送过货。
    兴奋的警方连忙对吕特和哈雷德都做了调查,果然有了重大突破。据吕特的朋友回忆,当年他们最后一次见到吕特是在一家赌场里。那晚吕特手气异常好,赢了不少钱,他激动地直着脖子大声吆喝,可这惹恼了他旁边一个留着胡子的男人。他似乎正走背运心情很烦闷,被吕特叫得不爽,结果两人言语不合在赌场中大打出手,被赌场的保安请了出去。后来,吕特就骂骂咧咧地回了家,可是从此却再也没有现身。
    当警方把哈雷德的照片拿给那天在场的吕特的朋友看时,他们立刻就认了出来,哈雷德正是那天与吕特打架的人!
    案情基本清晰,哈雷德因一时气愤杀死了吕特,然后将尸体拉到山脚下,背到山林里装入木箱深埋起来。米耳多夫警方立刻派人前往卡塞尔拘捕哈雷德!
    大祸临头不顾手足各自飞
    当米耳多夫的警察敲开哈雷德家的大门时,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出现在他们面前。警员贝勒特出示了自己的证件,然后问道:“请问谁是哈雷德?”
    其中一个人急不可待地抢着回答:“我就是!”而另一个则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他犹豫了片刻说道:“是的,他是,我是弗雷德。”他的兄弟立刻满脸惊异地扭过头来瞪着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一贯的游戏规则被打破了,也不明白为什么坚持了这么久,他却突然一反常态替自己认下罪来。
    就在这个自称哈雷德的家伙莫名其妙之际,一副手铐铐在了他的手腕上,惊异之中他听到面前的警官说:“警方现在怀疑你于五年前在米耳多夫意图杀死一名男子吕特,并将他活埋于附近的山上,导致他窒息身亡……”“哈雷德”已完全听不清贝勒特后面都说了些什么,他只是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狠狠地瞪着曾与他生死与共的兄弟,而“弗雷德”则目光闪烁,心虚地低下了头。
    “哈雷德”完全明白过来了,他突然挣脱警官抓着自己的手,大叫道:“不!我不是哈雷德,我是弗雷德!是他!他才是哈雷德!”“你胡说些什么呀?”另一个人冷淡的态度令他更加激愤,他猛地扑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贝勒特费了好大劲才将他们两人分开,因为无法确定谁才是凶手,他只好将两人同时带到了警局。
    鉴于两桩案子证据确凿,警方已很肯定兄弟二人中,一个是三年前的强奸犯弗雷德,另一个是五年前的杀人犯哈雷德,但三年前同样的问题困扰着他们,只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两人争夺的身份是强奸犯弗雷德。案件被移送到巴伐利亚最高法院,由上次主审的法官马丁继续审理。
    马丁饶有兴趣地看着兄弟二人在法庭上吵作一团,他觉得世上有些事真的很奇妙。老天和这对自作聪明的兄弟开起了玩笑,看那架势,如果没有法警在场,两人真会拼个你死我活,再也不顾一点手足之情了。
    看两人争得差不多了,马丁敲了敲法槌,说道:“现在给你们一星期时间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否则就按贝勒特警官首次询问的结果为准进行宣判。”其实他心里很清楚,那个主动承认自己是弗雷德的家伙才是真正的杀人犯哈雷德,因为他对五年前自己所犯的罪行心知肚明,一见到是米耳多夫的警官找上门来,就知道很可能当年杀人的罪行败露了,所以才转而承认自己是弗雷德,想借此减轻惩罚;而被蒙在鼓里的弗雷德还以为是三年前的案子呢,于是糊里糊涂地被自己兄弟出卖,做了替罪羊。不过,因为没有证据证明他们都在说谎,马丁便把这一难题留给了弗雷德。如果他不想背负杀人罪名,就得想尽办法为自己证明,这也算是对他三年来愚弄法律的一种惩罚吧。
    马丁这一招果然奏效,第二天,弗雷德就向法庭提出,他有办法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原来,当年为了躲避法律的审判,他自行去整容医生那里将大腿上的胎记用激光除掉,虽然哈雷德也知道此事,但是却并不清楚他去的是哪家医院,找的是哪位医生。弗雷德却可以准确说出医院和医生的名字,而在那里还应该能找到当年的医疗记录。
    警方按照弗雷德所说,果然在一家私人美容诊所找到了弗雷德当年做手术的记录,而面对法庭的询问,哈雷德却回答不上来,在无可抵赖之际,他只好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并供述了五年前谋杀吕特的罪行。就这样,困扰马丁三年的悬案终于可以尘埃落定了,兄弟二人各自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对难兄难弟同时被送进了监狱,他们将在很长的岁月中见不到曾朝夕相处的好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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