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大帝朱元璋传_在线阅读

第36章义兄倒戈
    赵世雍想找小陈平杨德善商量是战是降,就对丁德兴说:“兄弟,此事关系重大,容愚兄与军师商量一下。”丁德兴说:“哥哥请便。”赵世雍将马圈了回来,和杨德善商议,杨德善说:“我听说东门外蒲氏兄弟已经阵亡,三军逃散;南门外武昌大帅焦亭已降,并与吴祯合兵一起,正向我后队杀来,若是继续打下去,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若是投降西吴王,又觉为时过早。莫如借这个机会和丁德兴商议,我们暂时退兵三州。日后倘若西吴王能够立足,再去归顺也不晚。如果这期间荆州王大炮攻破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咱们也没有什么损失。你看如何?”赵世雍连连点头:“好主意,就依军师。我去找丁德兴商议。”随后他又来到丁德兴跟前:“好兄弟,你还得容哥哥我和老母亲说说,与三军们商。量商量。这样吧,我先撤回三州,你等我的回信如何?”丁德兴闻听,心里话:哥哥你甭跟我转轴儿,刚才你说和军师商量,这会又要回三州。也好,我也跟你去,看你怎么办。主意拿定,便说:“哥哥既有意收兵,小弟也愿与你一同前往,进三州去看望看望老伯母。”赵世雍说:“如此说来,你我兄弟一路同行。”他立即下令,人马退出城外,拔营起寨,返回三州。一声令下,两万人马撤出了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城。
    经过一场鏖战,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终于解围,西吴王朱元璋率领众将回到王府。朱元璋传令:摆宴庆贺。酒宴正要开始,忽闻远探来报:“启禀主公,大事不好,大师脱脱的三徒弟、绿袍大帅项文忠带领两万大军、一百零八尊红衣大炮,向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逼进。”“再探!”工夫不大,探马又报:“荆州王古伦铁木贞带兵三万,兵发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朱元璋面带难色,问众将说:“元军乘我立足未稳,又来进犯。不知诸位将军有何退敌妙策?”吴祯一笑:“主公不必担忧,破炮之人早已有了。”西吴王急问:“但不知何人能当此任?”吴祯说:“主公有所不知,我们在十杰岭早已分派:闯营打仗归我们,破炮之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包了。”西吴王问:“二哥此话当真?你真能破炮?”朱元璋这一问,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心里咯噔一下,暗说道:在十杰岭我满想找个便宜,闹个轻差事干干,哪知道大炮还真来了。事到如今,我只好软货硬卖了,到时候再想辙吧。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想罢,就对西吴王说:“主公,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想当年在武科场,不是我摆神牛阵破了炮吗?这回就一百零八尊大炮没有什么了不起,把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我了。”西吴王一听,心说别提你那神牛阵了,你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我。这时就听郭英说:“二哥,但不知这炮你是怎么个破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说:“不难,不难,我拘天兵天将来破炮。”郭英明知他在吹牛,也不敢乐:“二哥,那天兵天将在何处?拘来我们先看看好不好?”西吴王不想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再在大家面前丢人了,赶忙出来说话:“二哥神通广大,一定能破炮,我们不必急躁。大家酣战多时,俱已疲倦,用过酒饭,都回去休息吧。”众人不再多言,吃过酒饭,各自回府。西吴王单把张玉留下研究对策。
    次日早晨,西吴王带领众将官登城,布置兵力。忽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两手合十,闭上双目,嘟嘟囔囔,不知讲些什么。西吴王问道:“二哥,你这是干什么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说:“你们都别说话,我在拘天王呢!”大家把眼睛全盯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身上。这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把眼一睁,大声说道:“那天王已然来了!”众人顺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从南边坟地里的大石碑后面,飞跑出一匹赛虎斑豹驹,马上端坐着一位“天王”,身高过丈,膀阔三停,面如重枣,红中透润,润中透光,两道剑眉斜插入鬓,一双阔目皂白分明,高鼻梁,四字海口;头戴黄金盔,迎门二龙斗宝,金丝绕,黄金抹额包耳护项,二指宽楼颔带,密排金钉;身穿大叶黄金甲,勒甲绦九股拧成,双搭十字拌。护心宝镜明似电光,亮如秋水。大红的征袍,周围金线压迫。助下挂二刃双锋昆吾剑,花鲨鱼皮鞘,金吞口,金饰件,金卡子绷簧金锁链儿,双垂二尺多长大红灯笼穗,被风一刮来回飘摆。大红的中衣,虎头战靴,两扇战裙分为左右。掌中擎锯齿飞镰砍名人轶事刀,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这位天王是谁?书中暗表:他姓孙名兴祖,是芜湖关总帅、花刀将孙胜之子。当年元军进攻芜湖关,孙胜战死疆场。孙胜之妻姚氏闻讯,也要为国尽忠,为夫尽节,要把不到一岁的儿子孙兴祖摔死,落个一门忠烈。老家人孙宏上前拦住夫人,劝夫人留下幼子,由自己带出城去抚养,为孙家留个后代,日后也好报仇。夫人说:“孙宏哪,而今元兵已攻入城池,娃娃幼小怎能出得城去?”孙宏说:“不妨,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愿背少爷混出城去,到项家庄去投奔他姑姑、姑父。那项家乃是仁义君子,又与老爷是至亲骨肉,一家能收留我们。”夫人闻听,百般感激:“既如此,孙宏请上受我一拜。”孙宏忙把夫人搀起。夫人把兴祖包裹起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了孙宏,自己含泪碰头而死。孙宏将夫人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掩埋起来,打扮成一个做小买卖的,背着小兴祖混出了芜湖关。一路上唯恐有人追赶,大道不走走小道,连夜赶到了项家庄。孙宏把兴祖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了项强夫妻,把前后经过说了一遍,因为劳累过度,口吐鲜血,登时气绝身亡,项强夫妻念他忠义,将他埋葬之后,又在坟前立了一块“忠义碑”。
    项强跟前有一个儿子,小名叫伶儿,大名文忠,比兴祖大两岁。两个孩子渐渐长大,项强让他们白天练武,夜里学文。那文忠聪明好学,不但武艺好,文学也强。兴祖却是喜武厌文,武艺练得好,特别是那口花刀,颇有其父之风;可是一念书就打瞌睡。两人性格也极不相同,文忠生性恬静,兴祖傻傻虎虎,又挺邋遢,所以大家不叫他的名字,都叫他“邋遢”。兴祖还有个毛病:爱打架。姑父、姑母总怕委屈了他,每次他和文忠打架,不管谁对谁不对,总是说文忠不好。这样一来二去的,惯得兴祖很放肆,经常欺负文忠。文忠虽说老实文静,可也是个独苗苗,哪里受得了许多闲气,常常心里憋闷。在兴祖十四岁那年,文忠已经十六岁了。人到了这个年岁,就有了自己的主意啦。一次因为一件小事,两人又打了起来。兴祖明明不对,项强还是责怪文忠。项文忠一气之下,离开了家。开始两天,大人以为孩子闹气,不定在谁家躲个三、五天就会回来的,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谁知五天过去了,不见人影;十天过去了,还不见人还。项强到所有亲戚朋友家去找,也没个结果。夫妻俩暗暗掉泪,到处托人打听。一个月过去了,还不见文忠回来,兴祖琢磨过味儿来了,知道是自己错了,就向姑父、姑母提出要去找哥哥。姑母眼中落泪,对他说:“孩子,你哥哥死不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活不见人。你再一走,万一遇点什么事,你让我们老两口怎么办哪?”兴祖听了这话,不再言语了。又过了几天,他对姑母说:“姑妈,我还是要找哥哥去。你不让我走,我就不活了。”姑妈一听,怕他犯傻,只好和项强商量,给他准备了盘缠钱。临行时,左叮咛,右嘱咐,甭管找着找不着,要早早”回来。老夫妻俩一直把他送到了庄口。
    孙兴祖一路走,一路打听。一天他正走在半路,碰上当守备的儿子抢亲。他气愤不过,闯上去三拳两脚把个守备的儿子给揍死了。地面当差的上来一大帮人,把他抓住。人命重案,本地方无法审理,县太爷命令打木笼,装囚车,由两个当差的押着,要送往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府。囚车到了乱石山,正碰上朱元璋和刘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两人到陆家庄去。朱元璋见囚车中的孙兴祖是个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还不住地喊:“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哥哥!”觉得好奇,便上前问了一声:“借光,差官老爷,囚车上这个孩子犯了什么罪呀?”当差的翻了翻眼皮,看了看朱元璋没吭声。车上的孙兴祖可不干了:“你们都哑吧啦?怎么不说话呀?我告诉你吧,我屁罪也没有,就因为守备的儿子抢人家的大姑娘,叫我给揍死了。他们把我抓起来,要送到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府治罪。其实,我倒不怕死,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再过十四年不又这么大了吗?只是我死了以后,谁去替我找我哥哥呢!”朱元璋一听这个小家伙说话挺有点英雄气概,心中很喜欢,有心救他。对差官说:“二位差官老爷,这孩子小小年纪,怪可怜的,你们高高手把他放了得了!”当差的一听:“你这个人可真多事,人命关天,我们把他放了,这官司你去打?再说我们怎么回禀老爷?”朱元璋忙说:“差官老爷回去禀报县太爷,就说半路上遇到一伙强人,把小孩子劫走了。老爷就不会怪罪你们了。”当差的鼻子里哼了一声:“他是你什么人?要你这么关照?真是仨鼻子眼儿多出一股气,躲开吧,我们要走了。”朱元璋一看软的不行,就把眼一瞪:“你们这班狗仗人势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才!你们把他放了还则罢了;如若不然,一个也别想活!”两个当差的也不服软,伸手撤出大棍和朱元璋打上了。朱元璋亮出宝剑,只用三招两式就把两个差官给打跑了。然后劈开囚车,救出了孙兴祖:“小兄弟,你快走吧,要不然他们再回来,你就活不了啦!”孙兴祖给朱元璋磕了个头,站起身来就走了。孙兴祖没走几步,就听有人叫他:“小兄弟,你慢走。”他回头一看,是刚才救自己的那人叫他。朱元璋说:“小兄弟,你打算到哪里去呀?”这一问,孙兴祖忍不住落泪了:“我是奉了姑母名人轶事之命去寻表哥,谁知走在半路遇上这件事,人给抓起来,所带银两也让他们翻去了。我想到前边要点吃的,吃饱了再往前走。”朱元璋把他叫住,是有意将他带回陆家庄。一听他是出来办事,自然不好开口。伸手从兜囊中掏出了五两散碎银子,一张十五两银子的银票说:“小兄弟,这点散碎银子你带着,好在路上用。”孙兴祖接过银子,二次跪倒,千恩万谢。朱元璋把他拉起,嘱咐道:“路上多加小心。”孙兴祖走不远又回来了,他望着朱元璋和刘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说:“你们二位是我的恩公,救了我的命,又给了我盘缠钱。姑母常跟我讲,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我连你们的姓名都不知道,将来怎么报这个思哪?”刘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笑着问道:“我先问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呀?”孙兴祖傻傻呵呵地说:“我大名孙兴祖,小名叫‘邋遢’。”刘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点了点头,心里说:这孩子真厚道,难怪朱元璋喜爱他,可惜年龄太小,要再大个三、五岁,干脆把他收下。于是对孙兴祖说:“救你性命的那位,姓朱叫朱元璋。快快去吧。”孙兴祖告辞而去。
    孙兴祖拿着朱元璋给的二十两银子,像没头的苍蝇,到处乱撞,半年来没打听到哥哥一点消息。一天他正往前走,忽听有人叫他,回头一瞧,是本村车把式项二。项二告诉他,姑父姑母都病了,劝他回去。兴祖说:“我找不着哥哥,有什么脸回去?”“唉呀,你别发呆了,天底下这么大地方,你上哪儿去找?我临出来时你姑父让我留点意,不论见着你们哥儿俩哪位,都叫你们快点回去。你快上车,咱们一块走吧。”就这样,项二把个孙兴祖带回了项家庄。
    孙兴祖回家一看,两位老人真的病了。兴祖一头栽在姑母怀里,放声大哭:“二位大人,我对不起你们。哥哥不回来,我就是你们的亲儿子。”项强说:“快别哭了,我想你哥哥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今后你要加紧学能耐,你们老孙家的刀法是一绝,别人家不会,你爷爷亲自传授给了你爹和我。我这回再传给你。一来为给你爹娘报仇,二来日后也好建功立业。”从此以后,孙兴祖每天跟姑父起五更学武艺。时间不长,孙兴祖就把孙家刀法学全了,项强十分高兴。
    简短截说,不久姑母离开了人世。没过一年项强也病重了。就在这时,兴祖听说哥哥拜在脱脱门下学艺,遂把这信儿赶紧告诉了姑父项强。谁知姑父听了不但不高兴,反而大发雷霆:“可恨的冤家,背父母私逃还不算,又认贼作父,真是可杀不可留哇!”兴祖心中纳闷,傻头傻脑地问姑父:“我哥哥惹你老人家发这么大的火,他怎么啦?”项强说:“孩子,听我告诉你,我和脱脱有杀父之仇呀!”
    原来,项强的父亲曾在小明王韩林儿驾下为巨,镇守池州。元军破城之后,项老将军被擒,脱脱喜爱这位老将军,就劝说老将军归顺元朝。老将军破口大骂,脱脱大怒,命令古伦铁木贞处死老将军。古伦铁木贞残暴凶狠,将老将军挖眼割舌。老将军全家大小三十余口都死在他的屠刀之下。幸亏项强带着妻子在镇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这才免遭毒手。自那以后,项强怀着杀父之仇,等待时机。自己年纪大了,就把报仇的希望放在儿子身上,想等孩子大了把这些告诉他。谁知儿子弃家而走,又投到了仇人的门下,项强能不生气吗!从这天以后,老人家连病带气,日子不长就不行了。兴祖总是在劝:“等姑父病好之后,我去把哥哥找回来,让他替您报仇。”可是项强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了,就对兴祖说:“兴祖啊,你给我拿一张纸来,我写封信。”兴祖答应一声,急忙取过文房四宝。项强哆里哆嗦地拿着笔,勉勉强强地写了封信,又对兴祖说:“后堂佛堂下边,有一个盔甲包,是我父当年的遗物。我本打算留给你哥哥,让他替我报仇,看来,指不上这个畜牲了。你去,你把那包给我拿来。”孙兴祖到后堂取来那个包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了姑父。老人家手捧包裹,眼含热泪,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兴祖说:“孩子,这身盔甲就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你了。你穿上它杀元军,为民除害,也替我项家报仇。你多咱见到你哥哥,就把这封信给他,我要说的话都写在上面了。”他将话说完,二日紧闭,气绝身亡。孙兴祖一见此情,嚎陶大哭,悲悲切切地将老人家埋葬入土。
    从那时起,孙兴祖就孤身一人,带着姑父的遗书和一个盔甲包,周游四方到处为家,广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天下英雄。十二年来,他杀富济贫,仗着吃山、吃寨、吃官面,维持生活。他跨马横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结绿林好汉,专和官府恶霸过不去。劫下粮食车辆,金银财宝,就分给当地的穷苦百姓,自己只留几个盘缠钱。他还从来没个定居之处,山南海北到处转悠,高兴了也许在某个山寨住上十天半个月,哪个山寨有事,他都全力相助。因此,各山各寨对他都很尊重。日久天长,飞虎金刀孙兴祖的名声传遍了各山寨。这一天,他刚从威平山下来,迎面碰上一个道士打扮的人,他觉得这人好像在哪儿见过,不由得停住了脚步。那道士问道:“你莫非是孙兴祖壮士?”“正是,先生你是……”“十二年前救你的两个人,壮士莫非忘了不成?”“啊,原来是先生。别来一向可好?我的恩人朱元璋现在何处?”刘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说:“朱元璋已在武当山造反,占领了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城。朝廷闻知,就让太师脱脱派了十万人马前去,如今朱元璋已陷重围之中,里无粮草,外无救兵,危在旦夕。”兴祖闻听,对刘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深施一礼,说了声:“先生后会有期。”就要拨马而去。刘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急忙拦住:“壮士今欲何往?”“去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城,救我的大恩人朱元璋去。”刘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孙壮士,你如能赶到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凭你胯下马掌中刀,定能杀散元军,建立首功一件。贫道因有急务在身,不能陪你一同前往,你我就此一别,后会有期了。”说罢,刘伯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飘然而去。孙兴祖提刀上马,一路上晓行夜宿,饥餐渴饮,非止一日来到了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地界。
    孙兴祖来到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时,四路人马已退,他懊悔自己来迟了一步,这时天已黑下来,他在离城不远的一个小镇中住下,心想第二天进城见朱元璋。第二天一早,他洗漱完毕,打开当年姑父所赠包裹,穿戴起来。这身盔甲很合体,像专为他做的一样。他付了店钱,乘马向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城走来。走到一块坟地,他下马去方便方便,然后骑马从石碑后转出,正在这时,被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一眼望见。
    却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在城楼之上,忽然用手一指:“那天王来了!”西吴王见来人英姿勃勃,心中喜爱,便说:“哪位将军下去,替本王将来人请上城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自报奋勇,一马当先出了城。工夫不大,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领着那位“天王”上了城楼。那“天王”见到西吴王,双膝跪倒,口称:“孙兴祖参拜恩人。”西吴王直愣愣地望着来人。看此人有点面熟,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连忙双手将孙兴祖搀起:“壮士请起,一同回府叙话。”到了王府,宾主落座叙话,西吴王才知自己面前的这位壮士,原来是十二年前的“邋遢”。人常说干军易得,一将难求。今天西吴王得了这员虎将,打心眼里喜欢,二人越谈越投机。正在这时,探马来报:“启禀主公,元朝炮车离城只有五十里了。”西吴王闻报,顿时满面愁云。孙兴祖看到眼里,忙说:“主公不必忧愁,末将闻听押运炮车的将军是项文忠。可能是我十二年前要寻找的表哥。只要是他,事情就好办了。”西吴王说:“壮士有所不知,项文忠是脱脱的得意门生,能征惯战十分骁勇,本王担心你战他不过。”“主公放心,只要我能见着他,他不但不会炮轰我们,还会把炮送给我们哩。”众将闻听,半信半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心说:这个人比我还能吹。孙兴祖又说:“待项文忠在城外扎营之后,主公安排一队人马在城门以里,以防不测。单放末将一个出城,到敌营找那项文忠去。”西吴王见他说得满有把握,心中稍安。便让张元帅前去安排,自己留孙兴祖在王府用饭。天到来时,探马来报:“项文忠在离城五里安营!”孙兴祖闻报,提刀上马,飞奔元军大营。
    孙兴祖来到元营前面,大喊一声:“兵丁们听着,快到里面报与你家元帅,就说某家有事,叫他赶快出来答话。”兵丁们一看,不知这位大爷为啥这么大的口气,不敢怠慢,赶紧来到帐中:“启禀元帅,营外来了一将,他说有事相谈,叫您出去答话。”项文忠闻听,心想我在此地并无亲朋,是哪位来了,得出去看看,别冷淡了客人。他来到营外,眼望孙兴祖抱拳道:“请问将军贵姓高名?”孙兴祖把脸一沉:“你可真是官高脾气长,六亲不认啦!连我你都不认识了?真是岂有此理!”项文忠秉性诚实,为人忠厚,一听对方话中带刺,赶忙说道:“这位将军,我项文忠眼拙心笨,一时难以认出,望将军原谅。”“那好,我告诉你:我家住芜湖,父名孙胜。我在姑父项强家长大,叫孙兴祖。”项文忠一听,赶紧滚鞍下马,说:“原来是兄弟到了,快请进帐。”二人进了帐篷,项文忠问:“兄弟几时到的?咱爹娘可康泰吗?”孙兴祖闻听此话,气就来了:“你拉倒吧,你那眼里还有爹娘呀!爹娘早被你给气死啦!”文忠听说爹娘已死,如同万把钢刀剜心,二目流泪,仰面长叹:“可怜的爹娘啊!恕儿不孝之罪吧!”说罢掩面痛哭。兴祖一看时间不早了,就对项文忠说:“你别哭了,我今天有要紧的事找你。”文忠抹了把泪:“兄弟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哥哥,听说你带了一百零八尊红衣大炮来攻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可是真的?”“千真万确。”“好啊,你家仇不报,国耻不雪,认贼作父,胳膊肘往外扭,你算个什么人呢?”这一席话把个项文忠说愣了,赶忙问:“兄弟,你此话怎讲?”孙兴祖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项文忠:“我是我姑父临死前写的,你看看就明白了。”文忠听说是父亲的遗书,双手接过,急切切打开一看,果然是爹爹的笔迹,上写道:
    伶儿如面:
    自你走后,一连数载音信皆无,多亏兴祖在我面前行孝,使我老夫妻略解忧伤。今闻你投到脱脱门下,致使为父痛恨之极,那脱脱和古伦铁木贞与咱家有深仇大恨。你若是我项门之后,定要杀死脱脱和古伦铁木贞,报这国仇家恨。我虽在九泉之下,也甘心瞑目美!家中之事,问兴祖皆知。
    父示
    项文忠看罢此信,低声问道:“兄弟,这是怎么回事呀?”孙兴祖就把项家如何被杀,姑父、姑母如何死的和自己的经历细细说了一遍。最后说:“哥哥,如今元朝残暴无道,民不聊生,西吴王乃是有道明君,哥哥当识时务,弃暗投明,为国效忠,为家报仇,落个忠孝两全之名。”项文忠说:“兄弟言之有理,只是我临来之时,脱脱让我听从古伦铁木贞的调遣,我手中并无兵权,调不动炮队呀。”“那荆州王现在何处?”“在我后面,距我有二里之遥。”还没等孙兴祖再往下问,就见一个军卒来报:“荆州王命你帐中议事。”项文忠一听,暗自吃惊:莫非走漏了风声?孙兴祖说:“万一事情败露,哥哥此去,九死一生。依小弟之见,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乘荆州王尚未来到,你去联络炮车的兄弟,讲明利害,晓以大义。炮车掉头,对准荆州王。我回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请西吴王开关落锁,接应于你,你看如何?”项文忠把牙一咬:“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但不知何时开炮为好?”“兵贵神速,现在开炮才好呢!”“如此甚好。兄弟请走,我到炮队找众将商议。”孙兴祖出了帐篷,说:“哥哥可千万小心。只要炮声一响,兄弟必来。”绿袍将回到本队,要炮打荆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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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员外入狱
    项文忠听罢表弟飞虎金刀孙兴祖的劝降之后,回到本队先把自己的十二名心腹偏将叫过来商议。大家都愿意归顺朱元璋。项文忠:“既然诸位将军都有此心,事不宜迟,立即同众将商量。”吩咐一声:“击鼓聚将!”咚咚咚,咕咙咙咙聚将鼓响罢,各营各哨、内勤外卫、游击偏将、副将参将,一齐来到帐前参见元帅。项文忠抱拳说道:“诸位,今日元朝无道,赃官残暴凶狠,朝廷里奸佞当权,贤愚不分。想你我弟兄,整日征战沙场,说不定哪日得罪奸佞,便身首分家;再看看黎民百姓,被赃官们横征暴敛,逼得饥寒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迫,怨声载道。西吴王朱元璋乃当世的豪杰,为了拯救黎民,他在武当山立旗造反,所到之处,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上顺天意,下顺民情。常言说,君不正臣逃外国,父不正子奔他乡。我项文忠不愿助纣为虐,要弃暗投明,倒戈反元,再不受荆州王老匹夫的压制。你等愿意一道投降者,同解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之危,将来仍然高官得做,骏马得骑;如不愿降者,可以自奔他路。不知大家意下如何?”众将听罢,恍然大悟,闹了半天元帅已经投降了朱元璋了。大家都非常惊慌地说:“元帅,现在荆州王古伦铁木贞统领五万大军就在咱们后面督战,我们归降朱元璋,若是被他知道,抄了我们的后路,我等性命难保,望元帅三思!”绿袍将闻呼,微微一笑:“大家不必担心,你们看,这一面零八尊红大炮不是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吗?只要我们大家齐心,掉转炮口向后打,管叫他五万大军瓦解冰消。”众人说:“既然如此,我们愿随元帅归顺西吴王。”项文忠说:“好,那我们就赶紧把炮车掉过头去。”项文忠见炮口全部掉转了,便将令旗一摆,说道:“三军们,炮口对准荆州王的中营,先给我开它一炮。”一声令下,火工司拿过火绳晃去蒙头灰,对准信门一点,耳听轰轰的一阵炮响,亚赛山崩地裂。这炮打得真叫准,再看荆州王的大本营,已经变成了飞灰。刚才荆州王还趾高气扬地点兵督战呢,眨眼之间他就飞到半悬空中去了。中营被轰,主将阵亡,军旗一倒,其它营寨不打自散,元将东奔西逃。绿袍将项文忠带领手下众将趁势得了荆州王的粮台、兵刃、锣鼓、帐篷,率领自己的五万人马,一面零八尊大炮,投奔朱元璋。西吴王闻讯,赶紧带领众将出城前来迎接。此时皂袍将丁德兴也带着三州大帅赵世雍、小陈平杨德善前来归降。大家伙参见西吴王,欢天喜地地进了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城。
    西吴王犒赏三军已毕,便命三州主将赵世雍仍为三州大帅,带领本部人马去收复三州;武昌主将焦亭仍去镇守武昌;封吴祯为静海将军,吴良为副将;廖永忠、廖永安、冯国胜、冯国用、陆钟响、陆钟亮、铁面灵官郑玉春、皂袍将丁德兴都为将军之职;汤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俞为西吴王驾前护卫,左右不离。封孙兴祖为忠诚将军,绿袍将项文忠为义勇将军。赛灶王、水龙神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闯连营、搬兵救驾有功,加封东海王称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心里又是一阵得意洋洋。
    大家在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休兵三个月,一日西吴王和元帅张玉堂中议事,张玉说:“眼下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已定,我们不能在此死守,应带兵南下,直取集庆。”朱元璋说:“这正合我意。依元帅之见,发兵南下,先取何处为好?”张玉说:“一出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就取滁州。”朱元璋闻听甚喜,因为自到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贩乌梅以来,已多日未回滁州。他惦念郭光卿,时时放心不下。张玉一提先取滁州,朱元璋恨不能一时打回去。元帅知道主公的心事,就决定明日起兵,去取滁州。派铁面灵宫郑玉春、华云龙、华云虎及何二愣等十员猛将留守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点齐十万人马,西吴王亲自统率去打滁州城。出发前,元帅向众将问道:“我军要进兵滁州,但不知哪位将军愿做先行官,逢山开路,遇水架桥。”话音未落,下边有人接令:“元帅在上,末将愿往。”元帅一瞧说话的正是二王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心中不觉一愣。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大字不识,不懂军纪法规。三军出战,先行官非常重要,一路上不但要遇敌先战,而且要安民执法,公买公卖。张玉唯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不能胜任,有心不让他去,又觉得不太合适,自己既让人家自报奋勇,再要阻拦未免太小瞧人了。略一沉思,有了,我不如再给他派一名和他投缘对劲的副先锋,半道上好给他掌舵,管着他点,省得闹笑话。元帅主意拿定,说道:“二王兄既自报奋勇,愿担当正印先锋,本帅求之不得。但怕你自己人单势孤,本帅有意派七将军郭英为副先锋,和你一路同往,你看如何?”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说:“就依元帅之意。”元帅心中这才踏实,把大令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郭英二人领了将令,到校军场点齐了三千步兵、五百马队,出离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直奔滁州而去。
    一路上,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发号施令,想走就走,想停就停。该安营扎寨、埋锅造饭的时候,他就许让大伙抢关夺寨,回来再吃饭,简直闹得一塌糊涂。郭英看着实在不像话了,就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说:“二哥呀,这么着可不行,咱们得有个规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把脸一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不懂。让我当先锋就得我说了算,我叫谁干什么,谁就得干什么,谁不听也不行。你不是副先锋吗,你就听喝吧!”郭英气得不知如何是好,也没法再说什么,只好暗气暗憋。这一日天将黄昏,前面探马来报:“此地离滁州还有二十余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看看天色已晚,吩咐三军安营扎寨。众兵卒排桠杈安鹿寨,埋锅造饭。吃罢晚饭,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带着郭英出了营盘,两个人想察看察看滁州的地形,好安排明天的仗怎么打。刚刚来到一片密树丛林,就听里边有哭泣的声音。他们俩顺声音来到里边一看,原来那儿停放着一辆车,车上坐着一个年近四十岁的女子,车前有一个家人模样的老者。那妇人哭得死去活来,那位老者在一旁解劝。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心想,这二人必是遇难之人,正待上前询问,忽听妇人说道:“元璋兄弟,你在何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心里一惊:这女子为何呼唤我四弟的名字?莫非她是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姑?她怎么会来到这里?想到这里,他赶忙上前,双手抱拳,问道:“车上的夫人可是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姑吗?”那女子先是一愣,后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看了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见他并无半点恶意,这才点了点头。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一见此情,立时滚鞍下马,上前躬身施礼:“大姐在上,小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见礼。”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姑问道:“你是何人?因何如此称呼?”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说:“我主西吴王朱元璋就是你的胞弟。我乃他部下大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大海,也是他的结拜哥哥。今奉西吴王之命,攻打滁州,不想在此丛林之中得见大姐。但不知大姐为何到此,舅父大人可否康泰?”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姑闻听此言,二目垂泪,长叹一声:“唉!一言难尽哪!”
    为什么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姑不在滁州城里,却来到此地呢?书中暗表,自从朱元璋去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贩卖乌梅走后,郭光卿老爷子终朝每日惦念不已。一日,忽然接到朱元璋托人从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捎来的一封平安家书,说自己在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切均好,卖鸟梅发了财,不久即可回滁州合家名人轶事名人轶事聚,请舅父放心。郭光卿看了非常高兴,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可是事隔不久,朱元璋在武当山造了反。他这一反不要紧,这封书信竟然给郭光卿带来了一场大祸。郭光卿家里有个书憧叫起光,素常行为不正。有一次他调戏丫头,被郭光卿骂了一顿,打了两个耳光。这小子怀恨在心,这一天,他收拾书房,偏巧发现了朱元璋的这封书信。他真是如获至宝,心想这回可算抓住了你郭光卿的把柄,该我报仇了。他偷偷把这封信送到了知州的衙门,对州官说:“朱元璋造反的本钱都是郭光卿给的。”这个滁州的知州是个赃官,名叫沈步铭,人们都称他“沈不明”。他一到滁州,就想在郭光卿身上得点好处,总也没得机会。因为郭光卿这个人,从来就不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官府,走动衙门。人家行的正、走的端,为非的不做,犯恶的不为,沈不明干鼓肚子也没办法。今天郭光卿的书僮起光把这封书信拿来,他可就有主意了。心里话:郭光卿,不管怎么说,你外甥是反叛你枢不下去,我先把你抓来,往监狱里一押,你们家里就得花钱。等我多咱捞足了,多咱再放你。沈不明想罢,把书信拿在手里,吩咐下去,马上升堂。他知道郭光卿会武术不好惹,不敢叫人直接去抓郭光卿,派了两名差人拿着他的名片去请郭光卿。郭老爷子见到名片心中纳闷:我与沈步铭从来没有交往,请我何来?他不便多问,跟随衙役来到府街大堂。来到大堂上,郭光卿一看就知道不好,知州大人为何升坐大堂呢?他紧走几步,上前给知州施礼:“大人在上,草民郭光卿参拜大人。”沈不明一拍桌案:“郭光卿,你可知罪?”郭光卿一听愣了,说:“大人,草民一向安分守己,从无越轨之处,但不知我身犯何罪?”沈不明说:“我来问你,你有个外甥朱元璋在外边造了反,你可知道?”老人家这才明白是为了朱元璋的事,赶紧叩头说:“大人,那朱元璋虽然是我的外甥,在滁州时只是帮助我料理商号。他离开滁州已经数月,也不知他现在何处,他造反等情更是一概不知。”知州哼了一声,把朱元璋的来信往公案上一摔:“你推得倒净,你既不知现在何处,他为何给你通信?依我看,你们是里勾外串,有意夸我的滁州。”这焉能容得!来呀,先把郭光卿重打四十,钉枷收监,听候发落。”就这样,把郭光卿押在了南监。
    郭光卿被押在监牢,家里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郭夫人为了使自己的丈夫在监中少受些罪,用钱把衙门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打发到了。仅仅半个月的工夫,沈不明就得了郭家两千两银子、五十两黄金,外加二十几件上好的古玩。沈不明一看捞得差不多了,正打算放郭光卿出狱,就在这个时候可又出事了。京城派来了一个钦差大人,名叫哈米里,奉旨到处查抄朱元璋的家眷、亲威。圣旨上写着:是朱家的坟地一律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扬骨;是朱家的亲眷,抓住不用呈文就地正法。哈米里来到朱元璋的家乡,一打听他家的坟地没法刨,因为他父母死的时候是天上打雷劈下来的山石给埋上的,要刨就得先开山,那山虽然不高,可是要刨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只好作罢了。他还打听到朱元璋有个舅舅在滁州城里,名叫郭光卿,他的胞姐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姑也住在那里。哈米里闻讯,带人来到滁州。
    沈不明一听钦差大人到,不敢怠慢,赶快迎了出来,接到后堂。当他知道钦差是为郭光卿而来,心说:好险哪,这要是放了他,就叫放走钦犯,是一大罪状。他赶紧跪倒叩头:“禀大人,下官得到朱元璋造反的消息以后,已经把郭光卿捉拿归案了,现在押在南监。”哈米里闻听,大大夸奖了沈不明一番:“沈大人办事干练,本钦差回朝奏明圣上,给你记上一功。”沈不明心里这个美呀,盘算着自己要升官发财了。这两个赃官一商量,事不宜迟,莫按常规,就在今天晚上二更天,在二郎庙立法场,要斩杀郭光卿全家。沈不明传来知州府的八班总头赵恒,要他带领衙役去郭光卿家,把郭夫人和她外甥女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姑、外孙李文忠等一并拿到,今夜一齐开刀问斩。
    老班头赵恒带领衙役,各持兵刃、刑具去拿郭家满门。眼看快到郭光卿的家门了,赵恒停住了脚步,对众衙役说:“我说诸位,咱们今天这是上哪儿去呀?”大伙一听全愣了:“老班头,咱们不是奉命去抓郭光卿的家眷吗?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您怎么就给忘了呢?”赵恒说:“我不是忘了。我是在想,咱们这样去,恐怕是不行啊。郭光卿的老伴和他的外甥女儿都好办,唯独他外孙子李文忠可不是好惹的。你们还记得吗?前几年,咱们滁州城里出了何二愣那十猛净街太岁,个个力大无穷,没人敢惹,把滁州搅得翻天地覆,连知州都怕他们三分。后来,李文忠知道这件事,他立志要降伏那十猛大汉,结果他一个人就在码头上,把那哥儿十个给打得匍匐在地。后来十个人就拜他为师。那年李文忠才十七岁,你们想啊,他十七岁就能力擒十猛,何况是现在呢?我们碰上李文忠,不用说是拿他举家满门,就是他一个人,我们也对付不了,闹不好就得吃个大亏。”大伙听罢,心里都一激灵:“可不是吗!您要不提我们还把这茬儿给忘了。那么要依您老应该怎么办呢?咱们是不是回去再和知州大人多要点兵呢?”赵恒说:“要兵也没用,我倒有个好办法,看来只有用调虎离山计才能捉他。”“您说说怎么用这调虎离山计?”“你们拿着锁子先在外边等着,我一个人进去,假装找李文忠去聊天。等我出来的时候,他必然要送我,等他一到门口你们就冷不防地把他锁住,然后咱们再进去绑他的全家,你们看如何?”大伙说:“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您老一个人进去可也得多加谨慎。”赵恒说:“料也无妨,你们就在门外准备着吧。”大家答应一声,都藏在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同里。赵恒这才登上台阶,前去推郭光卿家的大门。门并没上闩,他轻轻一推吱咛一声就开了。赵恒迈步往里走,刚到院中,老家院郭安就迎过来了。郭安上前给赵恒施礼:“赵二爷,您来了?”郭安为什么叫赵恒二爷呢?因为赵恒为人正直,与郭光卿挺合得来,两个人常来常往,后来结拜为弟兄,“郭光卿居长,赵恒排行第二。二人关系甚厚,穿房过屋,妻子不避。自从郭光卿进了狱,赵恒明里暗里,想方设法,花银子走人情,为郭光卿开脱罪责。好容易活动得沈不明松口放人了,不想又来了一个哈米里。眼看着哥哥的命要完了,他心如刀绞。正在这个时候,接到了去捉拿郭光卿家眷的命令。他心里难过,一边走一边想主意。他想:老哥哥我是救不了啦,如果能乘此机会给嫂子和李文忠他们送个信,叫他们逃出虎口,也算尽到了我的一份心意。老赵恒使了个脱身计,叫那些行役在外边等着,自己进到里边送信。
    家人郭安看见赵二爷来了,心里特别高兴,满面带笑地走过来说:“赵二爷,您好哇,我听说这几天知州就要放我们老爷出来。您是给我们送信来了吧?”赵恒皱了皱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咳!郭安哪,这事情变得太快了。我也没有时间和你多说,你家少爷文忠在家吗?赶快叫他出来,我有急事。”郭安一看赵二爷说话的脸色,就知道出事了,没敢往下多问。他把赵恒让进了书房,自己赶紧转身往里边走,去叫李文忠。文忠听说赵恒有急事找他,赶紧来到书房,见了赵恒躬身施礼:“二老爷,您什么时候来的?小孙孙这厢有礼了。”赵恒一伸手拉住了小英雄:“哎呀文忠,你快起来吧,大事不好了,你舅老爷的案子又出了岔头。本来知州沈不明不过想从你们身上诈点财,并非想伤害你舅老爷的性命。今早从朝中来了一位奉旨钦差大人,查办朱元璋一案,只要发现是你舅舅朱元璋的亲威,立即就地正法。钦差一到就和知州商定好了,定在今天夜间二更天,斩杀你们全家,刑场就设在二郎庙。”文忠一听如同闷雷击顶,哎呀一声,差点晕了过去。定了定神,问道:“二老爷,这便如何是好呀?”赵恒说:“知州派我带了八个衙役来抓你们,我已经把他们稳在外边了,你快点准备车辆,带着你舅姥姥和你母亲从后门走吧。只要我在这儿,那些衙役们就不会进来的。”文忠说:“我们走后,二老爷您怎么办?”赵恒说:“你别想旁的了,事不宜迟,赶快套车吧!”小英雄含着泪水说:“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他又给赵恒磕了一个头,忙咐咐家人郭安:“你快去告诉家里的佣工们随身带些财物,快从后门逃命去吧。你快快套上一辆车,在后门外等候。”郭安答应了一声,忙去准备车辆什物。
    李文忠回到舅姥姥房中,把此事对老太太这么一说。本来这位郭老夫人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身体又不太好。自从郭老员外入狱,她就病倒了。今天一听到这个凶信,她哪能经受得了哇!登时连急带气,就一命身亡了。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姑、李文忠娘儿俩急得泪汗双流。小英雄只好先顾母亲,他擦了擦眼泪,劝重姑:“娘,您别过于伤心,再哭也没用,依孩儿之见,只有快走为妙。娘,您就收拾东西吧!”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姑闻听此话,虽然不哭了,可是面沉似水,用手一指李文忠:“小冤家呀小冤家!你怎么这么狠心肠啊,你舅老爷家对我们思重如山,现在他二者落得这般光景,我们怎么能一走了之?要走你走;我不走!”“哎呀娘亲哪,事在紧急,您为什么不走呢?”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姑说:“我也知道走能活,不走就得死。当年你父去世之时你才三岁,我们孤儿寡母一贫如洗,走投无路。你舅老爷将我母子接到滁州,供你入学读书,并教你弓马武艺,对你我母子有十七年养育之恩。今日他受你四舅的牵连,眼看就要人头落地了,我们怎能忘恩负义,自去逃命呢?这样做,岂不被天下人唾骂吗?”文忠说:“要依母亲应该如何?”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姑说:“咱母子就先收了你姥姥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后院北屋有给他二老早准备的寿木,先将老人家暂埋花园。然后凭满身的武艺,豁出性命,到南监去劫牢反狱,如能救出你的舅老爷,咱们就同奔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去找你四舅。假如救不出你舅老爷,你恐怕也回不来了,为娘就在家自尽一死。这样死也无怨,也算对得起他二位老人家疼我们一场。孩子,你可敢去?”文忠闻听心如刀搅:“娘亲哪,孩儿并不是没有这个打算,只怕母亲放心不下,才没敢对母亲说明。孩儿打算先把您老人家送出城去,叫郭安护送您去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然后我再回来劫法场。二郎庙的地形我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又是晚上,我可以突然出现,攻其不备,挑断舅老爷的绑绳,同舅老爷一齐逃出城去。如果事不遂心,只要您有了着落,我为救舅老爷而死,死也瞑目。娘亲,您就先跟我走吧。您放心,孩儿决不是那贪生怕死、忘恩负义之人。”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姑一听,文忠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就依我儿吧!”娘儿俩和几个没走的家人把老太太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体装入格榔,草草掩埋在花园之中。也没顾得收拾什么东西,告辞了赵恒,急忙来到外边上了车。李文忠带好自己的兵器亲身赶车,家人郭安在后边跟随,车走如飞,霎时间就出了滁州的南门。
    这时候天可就黑了,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姑瞧了瞧:前边有一片密树丛林,忙叫文忠把车赶到林内,先别走了。文忠问:“娘,您有什么吩咐?”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姑说:“你不把鞭子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郭安,还等待什么呢?”文忠说:“母亲,孩儿再送您一程吧。”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姑说:“天气不早了,再晚了你就进不去城了。为娘我也不走了,我就和郭安在此等候于你。但愿你能救出你的舅老爷,好一块去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如其不然,为娘也就在此安身了。”文忠明白了母亲的心思,眼含痛泪,下车跪倒:“娘啊,无论如何您老人家也要保重,我即便不能回来,您也应该往开处想,设法去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找我四舅,为我们报仇。您可千万不能往别处想啊!”说罢痛哭失声。这和生离死别差不多,重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姑心里更难过,强忍眼泪,对儿子说:“文忠,似你这种儿女情长,如何办得了大事,快去办正事吧!”文忠收住眼泪,又对郭安说:“老哥哥,您在郭家已经有三十余年了,这事只能托靠给您。我今日进城劫法场救回舅老爷,咱们一同奔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我如不能回来,就求老哥哥保着我的母亲奔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我李文忠就是死在九泉之下,也感激您的大恩大德。”说到此,噗通一声跪在地下,郭安急忙也跪在地下,泣不成声地说:“少爷,您就别说了,只要有老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在,就能保得夫人安然无恙。少爷您一定能够马到成功,我们这儿等你回来。”文忠说:“当愿如此,母亲保重,老哥哥保重,文忠去也!”小英雄说罢,牙关一咬,转身形,离树林,直奔滁州城。
    天色已然快黑了,文忠一边走一边想:现在恐怕全城都在缉拿我,假如碰见熟人怎么办呢?到了城门,门军盘查,也是个麻烦。他正想着呢,忽然影影绰绰地从对面来了一高一矮两个人,都是戴大尾巴扎巾,身穿铜扣马褂,红中衣,紫战裙,足蹬高腰靴子,肋挎绿库腰刀,看样子都是衙门里的差官。文忠赶忙往路旁树后一闪,想等那两个人过去再走。他刚藏好,那两个人就走过来了。他们在离李文忠不远的一棵树下的石墩上一坐,高个儿的就说了:“兄弟,依我看,咱们俩这一回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你想啊,那李文忠十七岁上就能力敌十猛,凭咱们俩这点能耐甭说碰不上李文忠,就是碰上也是白给,干脆别找倒霉,还是找个地方睡一觉再说吧!”矮个儿的一听,说:“哪怎么行,睡觉倒是舒服,可是睡醒了之后回去怎么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差呀?大人要问,咱们说什么呀?”高个儿的说:“你白当了这么多年差,这点事还应付不了吗?咱就说没看见呗!”“对呀,咱们就说没看见。”高个儿又说:“甭说咱们真没看见,就是看见了咱也不能抓。不能拿脑袋打哈哈玩,你就跟我到那边树林里睡会儿去吧!”说着话他一拉矮个儿的手,就奔李文忠这边来了。文忠这才明白:闹了半天这俩差人是奉命前来抓我的。这真是冤家路窄呀!我正在发愁没法进城哪,你们来得真巧,我穿上你们这身衣服进城就方便了。文忠想罢,抽出钢刀压在手中,等这两个人来到切近,冷不防拦身形往外一纵,把刀一晃,轻声喝道:“别动!”吓得这俩人都哎呀一声,倒退了好几步,定睛一瞧是李文忠,登时魂都没了。两个人哆里哆嗦,噗嗵就跪下了:“李小爷,您别生气,刚才我们俩说的话大概您也听见了。不错,今天下午我们赵头回衙报告,说是你们已经逃走了,知州这才派人到处捉拿你们。我们俩奉命出南门搜查,明知道不是您的对手,拿不了您,我们也不找那个不自在。所在我们就打算在这儿睡一觉就回去销差,我说的全是实话。救您能高抬贵手,您就手下超生吧。”这个高个儿还挺能说。李文忠一笑:“你别说了,我也没心伤害你们,不过咱们碰上了,又不得不说句话。我问问你们俩,带着绳子吗?”高个儿的说:“啊,带着呢!”“那好,你就先把这个矮子给我绑上。”“哎哎。”高个儿的不敢不听,眼望矬子一撇嘴:“得了,老哥,这可不能怨我,你就把胳膊伸过来,叫我把你绑上吧!”矮个儿的吓得面如土色,又不敢挣扎,只好好乖乖地服绑。高个儿的绑好了矬子,转过身来低声下气地对李文忠说:“小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没事我可要走了。”李文忠把脸一沉:“走还行,你先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我。”“哎,那好办。”他把外边的衣服脱了下来,往旁边一放:“小爷,脱完了。”文忠说:“好了,我再把你绑上吧!”“啊?!”高个儿的一听吓得眼都直了:“李小爷,我可给你做了好多事儿,你怎么还绑我呀?”文忠说:“我这叫没偏没向嘛!”说罢就把他也绑上了。然后又撕了两块衣裳襟,卷了两个布卷,把他们两个的嘴堵上,这才换上官差的衣服,把刀往背后一背,说道:“二位差官老爷,你们先委曲一会吧,等我把事情办完了,再回来给你们解绑,听见没有?”这俩差官心里叫苦,嘴里说不出来,只好点点头。那意思是:您就看着办吧!小英雄说罢,转身形,一哈腰,直奔滁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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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义士报恩
    李文忠绑上了二差官,飞步来到城门以外,瞧了瞧看城门的那两个门军正在那儿打盹儿呢。他把身子一偏,轻如狸猫,巧如猿猴,高抬脚,轻落足,一点声音都没有就溜进了城门。到了城里一看,已经是家家关门,户户上板了。一来是天黑了;二来是今夜有“红差”,早就戒严了。大街之上冷冷清清不见行人,只有几个零零星星的巡街兵卒在来回走动。李文忠穿大街,越小巷,很快就来到了二郎庙前。他不敢由前边进庙门,先绕到庙后,四顾无人,这才往上一纵身,用胳膊肘挎住了墙头往里一瞧,只见院子里边虽然扫得干干净净,可显得凄凄凉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森森的。大殿的门紧闭着,靠南边新搭了一个小小的监斩棚。里边有一张高桌,两把椅子,桌子上放有文房四宝,还点着两只蜡烛。院子当中栽着一根桩撅,看样子是绑人的,大概这里就是法场。因为时辰未到,所以还没有人来呢。文忠看好了地势,飞身跃过了墙头,猫腰来到监斩棚后边。这个地方正好有个一人来宽的小夹道,能藏下自己,他抽出了钢刀把芦席挑了个小缝,蹲在后边持刀监视着整个法场。工夫不大,就听外边马踏銮铃声响,紧接着走进来数名差人,个个手举灯笼火把、亮子油松,一进来就把庙院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差人们两旁闪开一条道路,从当中走来一文一武两名官员。武职官员就是哈米里,只见他一张扁平脸,身穿软靠,头戴风笠帽,披着大红的斗篷,助下悬剑,足下穿厚底靴子;文官正是知州沈不明,此人长得尖嘴猴腮,鹰鼻鹞子眼,瘦小枯干;头戴圆翅乌纱,身穿大红官衣,腰横玉带,足蹬粉底皂靴,一步三摇,走进了法场。他们两个人来到监斩棚,客套已毕,知州坐在当中,给钦差哈米里打了个上座。差人们往两边一站。这时就听沈不明说:“来呀,快到监牢将那罪犯郭光卿给我押上法场。”差人们答应了一声往外走,套好了车,带着捆名人轶事绑夫、刽子手来到十字街前。有一个差人往西街一招手,从西街口又赶过来一辆大车。车上拉的是一口柏木的金边漆皮棺材,旁边放着寿衣寿帽,还有一个长方形的大食盒。车辕上持坐着一个年迈的老人,正是老班头赵恒。原来这是赵恒早就嘱咐好了的,他告诉所有的差人:“你们到了法场之后,不管大人派你们谁去提犯人,你们都得帮我个忙。在十字街站一站,等我一会。因为我跟犯人郭光卿要好了多少年了,今天他犯了死罪,给他预备点东西。一来到牢房祭奠祭奠;二来把他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首缝合在一起,装入棺椁埋葬于地下,也不枉我二人要好一场。”因为赵恒这个人素日不但上和下睦有个好人缘,而且他还是个八班总头,内三班、外五刑都归他管,他是衙门里的头目人之一,谁敢不听啊,平时巴结还巴结不上呢!他托付这么点小事还办不到吗?差人们都说:“老班头,您就放心吧。”赵恒赶着车在十字街西等了一会,差人们就到了。看见刑车一到,赵恒一摆手,他的车就跟在刑车后面,来到了死回牢房。禁卒把牢门打开,给郭光卿换上罪衣罪裙,然后把他带到了外面来见赵恒。赵恒一看郭光卿这个样子,心中非常难过,赶忙紧走几步,捧杯跪倒:“老哥哥在上,小弟给哥哥敬酒了。”郭光卿早就知道自己的死信了。这工夫他心里正恨哪,恨谁呢?恨的是李文忠。他是这样想:李文忠啊李文忠,我从小把你拉扯大了,教给你满身的文武学业,十几年爱你如同掌上明珠,我是因为受你舅父的牵连,才身遭屠戮。今天夜间出我的“红差”,城里告示满街,家家知晓,大概你不能不知道吧,别人不来瞧瞧我,倒情有可原,你怎么也不来看看我?难道你是怕我连累你吗?看来娃娃年幼情薄,真是可恨之极呀。他正想着呢,忽然面前跪倒一人,手捧酒杯,泪如雨下。他仔细一看正是结拜的兄弟赵恒。郭光卿不由得一阵心酸,赶紧双手相搀:“好兄弟,快快起来吧!”赵恒声音颤抖地说:“哥哥呀!你我弟兄情如手足,此番兄长遇难,小弟因公事在身,孤掌难鸣,未能救得见长活命,我的心中实实不安。今夜备下衣冠寿木,薄酒淡饭以表寸心,望兄长宽恕小弟吧!”说完嚎啕大哭。郭光卿听完这话,双手抱住赵恒,泪水夺眶而出:“哎呀,我的好兄弟呀!自从愚兄入狱以来贤弟日夜操劳,费尽了心血。在我临终之时你仍能备齐花棺彩术前来祭奠,我是感激不尽啊!看起来我郭光卿一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友满天下,知己者唯独有赵恒一人。在此时刻,我能得见贤弟一面,就再好也没有了。贤弟你不要过于悲伤,愚兄已是年近七旬之人,死有何借?来来来你我弟兄同饮这最后几杯断头酒吧。”说罢双手接过了酒杯,颤抖抖一饮而尽。赵恒哪还喝得下酒去呀,光剩下哭了,一连哭昏过去好几次。差人们一看这可不行,赶紧上前解劝赵恒,又催着郭光卿上了刑车。大伙好容易才把赵恒劝过来,他勉强支撑着跟在车后。车还没走多远呢,赵恒就又来问郭光卿:“老哥哥,您还有什么挂心的事儿吗?”郭光卿想了想说:“我没别的事了,就是想见见刽子手,你看行吗?”赵恒说:“那并不难。”他回过头来喊了一声:“张头!”张德标赶紧答话:“赵大爷,您有什么吩咐的?”赵恒问:“今天谁是当班的刽子手哇?”“回赵大爷的话,今天有玩票的。”他们俩在旁边说话,郭光卿在车上听得是清清楚楚,他一听说今儿个有玩票的,当时就打了一个冷战,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怎么呢?他懂得规矩呀,在那时滁州城内根本就没有专门干刽子手的。每逢杀人都是由本地面的屠户们代干,这是官家指派的。不过他们不白干,屠户们不管是杀人还是宰牲口,都要有一定的代价。你叫他给宰一头猪他们不要钱,只要一个猪头、四个猪蹄、一个猪尾巴。别看他们要的这点东西不多,那里边的偷手可挺大。假如你和屠户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你让他给宰一头猪,他在留头、蹄、尾巴的时候就给你少伤耗点,他砍猪头就从猪的后脑海下刀,割下来的猪头不大,带肉不多,猪蹄从蹄根儿上下刀,割猪尾从尾巴根上下刀,这都是留着情哪。假如你跟那个屠户没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或者平常还有点小别扭,你就瞧着吧,他那刀下去才狠哪。割猪头的时候,他从猪的肩膀头上下刀,喀嚓一下,这一刀最少削下八斤肉去。割猪蹄的时候,从猪的大胯下边下刀,一个猪蹄带下一个肘子来,削四个猪蹄四个肘子就没了。割猪尾巴呢,那就更绝了,照定猪的屁名人轶事股蛋子,吭吃就是一刀,最少也得旋下二斤多肉。这个猪宰完之后,也就剩不下多少东西了。每当官家出“红差”,都是这几家屠户们轮流执刑。虽然说轮流执刑,可谁也不愿意干这个活。为了这个,知州就给定了点便宜。凡是本城的肉铺平时都不上税,只是每逢有“红差”的时候,每家肉铺要给执刑的屠户拿五斤肉,这样一来,屠户每干一次活就能得个二三百斤肉,所以就有人愿意干了。他们又在屠户当中指派了两个头目人儿:一个叫张德标,一个叫李德胜。官家有事就找他们俩。他们俩说叫谁去谁就得去。他二人还管领班到各家去敛肉。那个年头还时兴了一阵子刽子手玩票。假如要杀的这个犯人和你有仇,你想亲手杀死他,你就可以到张德标、李德胜那儿去挂号。只要他们俩答应了,你就可以当这个执刑的刽子手,敛了肉还给你三分之一。因此本地面出“红差”就常有玩票的,不过要是杀好人,玩票的就很少了。
    今天郭光卿一听说杀他也有玩票的,不觉心里就打了个寒战,暗想道:我郭光卿这一生不敢说是挥金如土,也说得上是有求必应。我惜老怜贫,乐善好施,怎么今天杀我,也会有玩票的呢?我倒底要看看这个玩票的刽子手他是谁?老人家心里虽然百般难过,可还是强打着精神说:“我还是要见见刽子手。”赵恒点点头,冲着车后一喊,有人答应一声,随声音从车后转过一个人来。此人身高七尺,圆脸庞,赤红脸,两道浓眉,一双大眼,长眼睫毛,高鼻梁,连鬓络腮的黑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茬儿,亚赛钢针一般。身穿大红,腰系油围裙,足下一双薄底快靴,怀抱鬼头大刀,怒目横眉,气势汹汹,说话瓮声瓮气的。听口音是个山东人。来到了车前,眼望郭光卿一抱拳说:“我就是玩票的刽子手。”老人家郭光卿不看还则罢了,这一看哪,可了不得了,哎呀一声,登时就气昏过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郭光卿认识这个玩票的刽子手,他就是西街刘记肉铺的掌柜的,姓刘名叫刘合。他是个山东人,因为黄河发水淹了他的家乡,他背母逃荒才来到滁州。娘儿俩在西关外租了一间小草房暂且存身。瞧了瞧滁州这个地方还不错,老太太就拿出了多年的积蓄,叫刘合在城里西街开了个刘记肉铺。因为刘合脑袋顶上长着一撮白头发,还总立着,平时他又常喝醉酒,所以人们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醉毛儿”。醉毛儿除了每天晚上要回家给母亲做出一天的饭来,他白天在肉铺里盯着买卖,晚上在肉铺里睡。因为他是庄稼人出身,不会做买卖,认不准秤,账也算不清,不到半年的工夫就赔光了,还拉了不少的亏空。这买卖一落套,要胀的可就都上来了,整天价堵在门口向醉毛儿讨债。醉毛儿呢,只能是卖一份肉还一份账,别的路没有。账主子们一看这可不行,他铺子里的肉也不多了,甭等还清账肉就没了,那可怎么办呢?干脆咱们就顶他的东西吧。大伙商量好了,第二天还没等醉毛儿开门哪,就都挤进来了。这个顶肉,那个顶肉案子,一会儿的工夫就把个肉铺给划拉干净了。还有十几个没捞着东西的,他们更不干了,围住醉毛儿不放手。有的就说了:“今天不把账还清,你就甭想出这个门!”醉毛儿说什么好的也不行,急得他直掉眼泪,恨不能上吊。就这样大伙也不走。眼看着天都黑了,醉毛儿可实在憋不住了,他心里惦着七十岁的老娘啊,该回去做饭了,要不然把老娘饿坏了怎么办呢。他冷不防瞅个空子,抱着脑袋撒腿就往外跑。账主子们一瞧:哈哈,姓刘的跑了,那也完不了,咱们追!大伙一窝蜂似地就追了出来,一边追一边喊,吓得醉毛儿也不敢回家了,他怕账主子们追家去,再把老太太气着。没办法只好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同。东一头西一头瞎跑,跑着跑着,没留神前边大门里出来了两个人。头前走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家人,后边跟着一位老员外。这位老员外慈眉善目,三绺长髯,头戴蓝缎员外巾,当中嵌美玉,双飘帽带搭在胸前,身穿一件蓝缎员外学,腰系黄绒丝综,青色中衣,白袜云鞋。两个人一前一后刚出大门,前边的老家人就让醉毛儿给撞倒了。这下子撞得还真不轻,老家人摔得直哎哟,半天没起来。可把个醉毛儿给吓坏了,他心里话:这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这要是把人家老头儿摔个好歹的,我可怎么办哪!他赶紧上前扶起老家人,趴到地下就磕头:“老爷子您别生气,是我撞的您,您打我、骂我、揪我、拧我都行,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过得给俺窗口气,我家里还有个七十岁的娘哪,我给您磕响头了。”他说磕就磕,嘣嘣蹦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常言说,竖的好吃,横的难咽,谁也怕说好的,醉毛儿又磕头又说好话,闹的老家人也不知如何是好了,瞅着醉毛儿直打愣。这时后边的员外来到家人的切近,问了一声:“郭安哪,你觉着怎么样?伤着筋骨了吗?”郭安掸了掸身上的土说:“不要紧,刚才是把我摔岔气儿了,这工夫好多了。”员外说:“好,既是没事,那就叫他走吧。”郭安点了点头。员外想叫醉毛儿走,可是留神一瞧,那醉毛儿趴到那儿还磕响头呢。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哀告着:“考爷子我可不是故意的,要不是后边有人追得急,我可决不能撞您,您就饶命吧,您就修好吧,您就积德吧!”老员外看着他怪可怜的,心说这个人可真够实在的,听口音他是个山东人。他说后边有人追他,眼泪还围着眼圈转,八成儿他是有什么为难的事。老员外随口搭音地问了一声:“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跑得这么慌张啊?”醉毛儿听见员外一问,可就忍不住了,唰,眼泪就下来了:“老人家,我姓刘叫刘合,原籍山东人,因为逃荒才来到滁州。家里有个七十岁的老娘,常年有病。为了养活老娘,不到半年小内铺就让我给赔了个一干二净,又借了好多债。债主子们要账,堵着门口不让我出来。天都这时候了,我怕家里的老娘惦着我,想回去看看,给我娘做口饭吃,我再回来顶账。谁知道那些账主子们不干哪,不依不饶地拼着命在后边追,闹得我也不敢往家里跑,只好来回串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同躲账。我光顾了往后瞅了,一进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同就把那位老爷子给撞倒了。您说我怎么办,家里穷,腰里又没钱,只有磕头说好的呗。您们二位高高手,我就过去了。”说着话又磕了一个头。员外一笑,伸手拉住醉毛儿:“刘合呀,你究竟有多少债务,多少账主子啊?”醉毛儿说:“其实账并不多,就是欠的户多,今儿早晨他们顶了我不少东西走了。现在还有十几个账主子,总共八十吊钱的债务。”员外说:“你这个肉铺要再开张,还得多少钱呢?”醉毛儿说:“那就可多可少了,有钱大着点,开三十两、五十两的,没钱吊儿八百的也能开张。老爷听您这个意思,您是不是想兑我个肉销哇?您要是能兑那可就太好了,我可以少算一半。”员外摇了摇头:“我没那个意思,我想叫你自己再开张。”醉毛儿哭丧着脸说:“我可不敢再说做买卖,腰里分文没有,穷得叮当响,账主子还追着要账,哪还敢想做买卖呀!我早琢磨好了,把肉销兑出去,当、卖、折、押,还清了账,就拉着老娘要饭吃唆。哎,我说老爷子,说真的,您老究竟兑不兑肉铺啊?”老员并没理他,回身吩咐郭安:“你快去取五十两银子来。”老家人答应了一声,进院里工夫不大就拿来了五十两银子来。员外把银子接过来托在手上,对醉毛儿说:“你把这银子拿回家去,让肉铺重新开张吧,不够你再到我这儿来取。你的账主子们要是再跟你要账,你就叫他们来找我,我替你还。”醉毛儿听了这话倒傻了,直着脖子瞪着眼瞧着员外,都不会说话了。他不相信这是真的,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二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人哪?员外看出了他的心事,就笑着说:“刘合,你就快把它拿去吧,我们还有急事等着走呢!”醉毛儿一看是真的,噗通跪在地下,又要磕头。员外说:“得了,你就别总折腾了,快起来吧!”说着搀起了醉毛儿,把银子放在他的手上。醉毛儿千恩万谢,转身刚走了两步,他又回来了:“老菩萨,您算是救了我的命了,我一辈也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将来我有了钱,一定要加信奉还。恩公,您就给我留个姓名吧。”员外一笑,摆了摆手:“你就不必多问了。”正在这个时候,就听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同口有人呐喊:“你们看哪,醉毛儿就在这哪!”说着呼拉就涌过来一群人。原来是追着醉毛儿要债的账主子们。他们进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同,一看见那位老员外,都笑嘻嘻地去给老人家施礼。这个说:“员外您好。”那个说:“员外,我们这儿有礼了。”那员外也就带着笑还礼:“诸位别客气,你们大伙儿这是往哪去呀!”大家说:“员外,我们是来追肉铺刘掌柜的来了。”员外说:“追他干什么呢?”“员外您不知道,醉毛儿这小子短我们的钱,我们是迫他要账的。”员外听到这儿,把脸一沉,冷冷地说:“你们别管他要了,他欠你们多少钱,你们就都报报数,到我的账房去领吧!”账主子们一听全直眼了:“郭员外,怎么他欠的钱,到您账房去领呢?”员外说:“对了,他是我的朋友嘛,我不替他还谁替他还哪?”账主子们一听,闹了半天醉毛儿是郭员外的朋友,我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有的就埋怨开了:“我说不来吧,你非叫我来不可,你瞧见了没有,这多不够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情啊!”那个说:“我要知道他是郭员外的朋友,这俩钱我就不要了。”还有的说:“我不但不要了,再借给他点儿也行哪!”醉毛儿一听,狠狠地吐了他们一口:呸!原来你们这伙子人都是贱骨头哇,刚才差点没把我挤对死,跟你们叫爷爷都不行,这么会儿的工夫,又变得这么好说话了,真是一群势利眼哪。员外说:“刘合,你就先走你的吧,有我给你顶着账,他们就不会再追你了。”醉毛儿点点头,这才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醉毛儿这回再开张,这买卖可就好做多了,因为有了本钱。常言说,有本不愁利呀,买卖一天比一天强,账也还清了。后来他才打听出给他银子的这位员外就是郭光卿。醉毛儿感恩不尽,挣了钱就去还账,哪料想人家郭光卿不要了;买礼物登门去拜访吧,人家还不收。醉毛儿很不忍心,他就把思公郭光卿的名字求人写在木牌上,供在佛龛里,一天三遍烧香参拜。这几年,醉毛儿的日子可就混好了,不但扩展了三间门面的大内铺,还开了个小饭馆。
    今天夜间二郎庙设立法场,衙门里通知了张德标、李德胜,这两个人就挨着家的去敛肉。还没走到醉毛儿的肉铺呢,他们俩就商量好了。张德标说:“醉毛儿这小子太不厚道了,每次要肉他都不好好给,不是骂大街就是甩闲话,我两次都没跟他要肉了,咱们可不能再惯着他了。今天你先去管他要肉,这回他要是顺顺当当地给了没事,他再不给,这个活儿就让他去干,看他哪头上算。”李德胜说:“对,就这么办了。”李德胜来到刘记肉铺一瞧,还真巧啦,正赶上醉毛儿在肉案子上答对买卖呢。李德胜没好气地往案子前边一站:“哎,刘掌柜,今天夜间有个‘红差’,你要是再不拿肉,你可得干这个活儿去。”醉毛儿本来就讨厌李德胜,今天一见他是带着气儿来的,心里就更加不满意,他连眼皮都没撩,满不在乎地说:“我干就我干,这还有什么了不起的,杀谁呀?”李德胜说:“杀郭光卿。”“谁?杀郭光卿?!”他听了郭光卿这仨字真好像闪雷击顶一般,差点没吓个跟头。心里话:天哪,他老人家怎么会犯了死罪呢?想当年人家郭光卿与我素不相识,就真心相待,要不是他老人家,我能有今天吗?有道是: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我醉毛儿可不能忘恩负义呀!他想到这儿,眉头一皱说:“肉我不能给你,这个活儿我可以去干。”李德胜一听更高兴了:“好哇,你既然愿意去干活儿,那还不好办吗?等着我给你敛肉去,这回你可肥了,咱们滁州又新增添了三家肉铺。”醉毛儿说:“你别去了,连你那份肉也省了吧,我一份都不要,今儿是刘爷我高兴,我要白玩玩票。你就告诉我法场在哪儿,几时去,找谁就行了。”李德胜说:“那敢情好,我就更省事了。我告诉你吧,今夜二更无,法场在二郎庙。定了更你就到庙门那儿去找张德标就行了。呆会儿我再给你送家伙来。”醉毛儿也没理他,李德胜去了一会,又给他送来了一大包东西,撂在肉案子下边就走了。他走之后,醉毛儿赶紧准备:他把伙计们全叫到一块,给每个人割了一大块好肉,择了两捧钱说:“诸位,从今天起,我的肉铺、饭馆儿就关张了,反正平时我也不欠你们大家的。今天咱们就算分底子红,多分的也别高兴,分不着的也别烦恼,你们看铺子里什么东西好就随便拿,谁拿了归谁,这个肉铺、饭馆我是不要了,将来咱们还兴许在一块搭伙。可有一件,谁可也不许问我为什么。”大伙一听全愣了,不知掌柜的这是犯什么病了。平时他的脾气就是说啥是啥,这回大伙儿也只好按着他说的办吧。一会儿的工夫,大家就都散了。醉毛儿只把大师傅留下,告诉他:“先别走,把那腰子、肝、里脊外脊的给我炒几个菜,搬上一坛酒,你再走。”大师傅答应一声就赶紧切肉炒菜。醉毛儿把门关上,上好了板,从向案子底下拿出那个大包来,打开一看原来里边都是刽子手应用之物。他先把鬼头大刀抽出来,仔细地瞧了瞧,觉着还不算快,他把磨石搬过来往地下一蹲,沙沙沙就磨上刀了。他一边磨刀,嘴里还一个劲儿地直嘟囔:“奶奶个孙子,你们等着刘爷吧,瞧我怎么收搭你们这些坏蛋。”他在这儿气势汹汹地一边磨刀,一边骂。那边炒菜的大师傅可发了毛了,吓得他浑身直突突,心里说:今天我们这位东家是怎么了?买卖也散了,吹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瞪眼的,尽说些气话,好像是跟谁过不去似的。他这是骂谁呢?跟谁闹别扭呢?我先问问吧。他想到这儿说:“东家,您磨刀干什么呀?”醉毛儿看了大师傅一眼,说:“宰人呗!”“啊?!”这下子差点没把大师傅的魂给吓丢喽,腿肚子都朝前了,说话舌头根子也硬了,嘴唇也哆嗦了:“东、东家,你说什么?”“宰人哪!”“您宰谁呀?”醉毛儿说:“还没准哪!”大师傅一听更害怕了;我的妈呀,闹了半天他还没准儿宰谁呢。我知道他这口刀给谁撂上啊?吓得他把大勺往地下一扔,撒腿就跑。醉毛儿瞧他这个相,也笑了。他把刀磨好了,另外又找了一口刀也包在红布里边。吃了个酒足饭饱,穿上刑衣,系上油围裙,怀抱鬼头大刀,走出了肉铺,嗖嗖嗖一溜小跑来到了二郎庙。
    他来得太早了,走里走外的转悠了好几圈,也没看见一个人,直等到天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一鼓张德标他们才到。等知州吩咐提犯人,他才跟着刑车来到死囚牢房。他真想在牢门就动手杀人,可是又一想:不行,这个地方对门就是守备衙门,即便是我能把老爷子救出牢房,我们也走不了。只好等着到法场再说。谁知郭光卿上了刑车走了没几步,就非要见刽子手不可。这时醉毛儿的心里可就慌了。他自从受了郭员外的恩典以后,就非常敬仰这位老人家,在肉铺里每日三餐都不忘供奉。他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如何报答老人家的恩情,往常还盼不得见上一面呢,可今天就不然了,他想:当真的要是见了面,我又应该怎么样才好呢?我如果说实话,老爷子心里会好受一些,可是不行,两旁边耳目太多了,弄不好会坏了大事;我如果冷冷冰冰地对待,这岂不是伤了他老人家的心吗?你别看醉毛儿平时粗鲁,这工夫他倒细心了。左思右想,最后他才拿定了主意:还是别露马脚为好。他稳了稳神,来到车前,双手一抱拳说:“郭老爷子,您还有什么嘱咐的吗?”郭光卿并不知道醉毛儿心里的事,一看是醉毛儿玩票,你想他能受得了吗?气得他立时就昏过去了。赵恒和差人们赶紧上前捶打呼唤:“老哥哥,苏醒苏醒。”呼唤了半天,郭光卿才长叹一声,睁开了眼睛。老人家紧咬牙关,直勾勾地二目怒视着醉毛儿。这时候醉毛儿心里真跟刀子扎的一样,暗说道:老爷子,我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哪,今天我散伙计,关内铺,全是为了救您呀。眼下当着这么些人,我是不得不如此。我知道您现在是恨我,可过一会您就明白了。这时候就听郭光卿问了一声:“刘合,今天是你玩票吗?”“对了,就是我。”“你跟我无仇无恨的,为什么非要玩这个票呢?”醉毛儿心里话:还不是为了救你吗,要不我怎么会干这个活呢?不过嘴上又不能这么说,只好昧着心眼儿说瞎话:“老爷子,我是为省五斤肉呗!”这一句话又差点没把郭光卿气死过去。老人家仰天长叹:“唉!看来真是人情薄如纸呀!他为省五斤肉就能狠心杀人,我跟他还有什么说的呢!”他把头一低,把眼一合,说了一声:“得了,走吧!”把式赶着车,转眼间来到二郎庙前。当差的转身往里回话:“启禀大人,罪犯郭光卿提到。”知州沈不明一拍桌案:“快把他给我带进监斩棚!”两名差人答应一声,来到外边给郭光卿去了刑具,五花大绑捆好了,上前刚要去架,郭光卿说:“用不着搀架,我自己能走。”说着话他就跟着差人走进了二郎庙。
    郭光卿一进法场,小英雄李文忠就看见了。只见舅老爷面色惨白,花白的头发技散着,身穿罪衣罪裙,叫人家五花大绑绑着。小英雄恨不能马上冲出去抓知州,斩钦差,把这一伙赃官斩尽杀绝,方解心头之恨。正在此时,就听那该死的知州喊了一声:“下边来的可是郭光卿吗?”老人家回答:“正是。”“郭光卿,今天动刑杀你,你还有什么说的吗?”老人家微微一笑:“我郭光卿一生清白,无愧于人。朝廷说什么朱元璋造反,像你们这样倒行逆施,草管人命,我真恨不能和我外甥同举义旗啊!狗赃官,你们就动刑吧。”知州沈不明拿过招子来将郭光卿的名字用红笔勾上,派差人给他插于背后,并在印堂当中用笔打了一个点儿,吩咐人推出去,点炮斩首。两名捆名人轶事绑夫、两名差人又把老人家带出监斩棚,绑在桩柱之上。郭光卿把头一低,净等着一死。
    醉毛儿怀抱鬼头大刀站在了桩柱旁边。他的两只眼睛都红了,像血泡一般,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他想:只要炮一响,我就杀差人,挑绑绳,放老爷子走。这工夫张德标看见醉毛儿在那儿东张西望,好像不大对劲,就有点犯嘀咕,不放心。因为他是屠户的头目人,法场上出点什么事,尤其是刽子手有了错,他有责任。他赶紧凑到醉毛儿的面前很认真地说:“醉毛儿,你有准没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炮一响你可别慌,要照准犯人脖子砍,一下就得,如果你手一发怵,那可就坏了!”醉毛儿把眼睛一瞪,没好气地说:“你这是什么话?我没有金刚钻也不敢揽这个细瓷器呀。不信,你把脖子伸过来先让我试试。”这一句话可把张德标说得没词儿了,他把脖子一缩,又软了下来:“嘿嘿,那还行,一试我不就完了吗?我是怕你没干过,出了事咱们都不好,既然你有把握那就算了。”他这才往旁边一闪。醉毛儿假意给郭光卿紧绑绳,靠近了老人家的身边低声说:“老恩公啊,你可要精神点啊,呆会儿还得顶着跑哪。”因为声音大小,郭光卿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抬起头来看了看,只见醉毛儿五官都挪位了,一个劲儿冲着他努嘴。老人家这才恍然大悟:哎呀,闹了半天这个醉毛儿是个有心的人哪。看意思他是要劫法场,这怎么能行啊,这法场里边都是差人、官兵,你一个人又不会武艺,怎么能敌得住他们呢。倘若事情不成你就完了,我可不能叫你白白送命。老爷子急得摇了摇头,意思是告诉醉毛儿:你可千万不能这样干。醉毛儿假装没看见,这时催斩令可就下来了。火功司拿火杆、架火绳、晃去蒙头灰,对准信门一点,药力翻身,火到烟出,耳听通通两声,追魂炮响了。法场上是这么个规矩,两声炮响是给所有的人们送信,告诉大家都准备好,第三声炮再一响,人头就得落地了。可是醉毛儿哪晓得这里的规矩呀,他生怕误了事,赶紧唰地就把蒙鬼头刀的那块红布给扯下来了,亮出了两把钢刀,一把鬼头刀是自己用的;另一把是给郭光卿准备的。他听说老人家会武术,所以就多带了一把。说他是粗人哪,他可是粗中有细,鬼头刀照定绑绳就去了。噌!挑开了绑绳,喊了一声:“老思公给你刀!”话音还没落呢,后边的张德标就过来了。他本来对醉毛儿就不放心,这回一瞧醉毛儿把犯人的绑绳挑开了。这还了得,他往上一蹿,使出平生力气抱住了醉毛儿拼命地喊:“来人哪,醉毛儿造反了!他要劫法……”“场”字还没说出来呢,嗖!身后飞来一镖,正中张德标的后心。这小子惨叫一声,松手栽倒在地。紧接着一条黑影,手压钢刀跳到醉毛儿的面前……
    谁呀?正是小英雄李文忠。其实李文忠这只镖是给醉毛儿预备的。这就叫艺高人胆大。他早就转到了监斩棚的左侧,在灯影的黑暗之中,把全场看得一清二楚。他根本没把法场上的这些人看在眼里,放在心上。净等炮声一响,用镖打死刽子手,挑舅老爷的绑绳,爷儿俩逃走。这些人还挡得住我们爷儿俩吗!他把镖亮出来刚要打,一看那刽子手把舅老爷的绑绳给挑开了,这才知道刽子手原来是自己人。他心里正高兴哪,猛然瞧见有一个大汉把刽子手给抱住了。晓得他一定不是好人,心里话:这支镖我就便宜了你吧。李文忠手疾眼快,嗖一声,镖打了过去。镖打中了,他随着也跳进了法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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