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加索传记_在线阅读

第五章洗衣船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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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加索和洪耶是上午9时到达巴黎的。洪耶的腋下挟着一个大箱子,那里面是他和毕加索的全部财产,大量的绘画和几件衣物。一下火车,他们就按计划直奔蒙马特尔。
    蒙马特尔高地位于塞纳河北岸,是巴黎的贫民窟之一,到处可见残垣断壁。30年前,这里曾发生过一场近代史上惊天动地的革命——巴黎公社的英雄们为了捍卫自名人轶事由和正义同凡尔赛方面开来的镇压军队进行了殊死搏斗。每当毕加索观赏史太因林的名画《巴黎公社万岁》、《国际歌之图》,他的胸中就热血沸腾,这些都促使他把自己的画笔紧紧地和人民联系在一起。直觉告诉他,只有穷苦人的命运,才能唤起他艺术的良知。
    蒙马特尔山西南面的斜坡上,有一个埃米耳古多广场,在那儿你可以看到一栋奇特的房屋:客人从街上来,必须先走过上层甲板,再沿着弯弯曲曲的楼梯与黑暗的过道走下来,才能进入房间,它的顶层基本与地面平行。由于它的外表颇像停泊在塞纳河上的洗衣船,马克斯·耶科就命名它为“洗衣船大楼”。其实,这栋房子既没有水,又不合卫生要求,美其名曰“洗衣船大楼”更多的是讽刺和自嘲。
    如此破旧不堪的建筑,连保险公司也不敢冒险接受,但在两个世纪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接时期,它也许比巴黎市的任何富丽堂皇的高层建筑都要重要,都让人肃然起敬和回味无穷。这里住过高更和象征主义的那一代画家、作家;而今,毕加索这一代又开进来了。这个矮个子西班牙人虽然是来“求救生良药”的,但他与高更等的卓越努力所形成的传统,使蒙马特尔至今仍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画家们的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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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像是一场暴风雨,毕加索的生活发生了重大变化。变化的起源在于一次“粉红色的奇遇”。
    那是1904年8月4日下午,刚才还是晴朗清爽的天空突然换了一副面孔,乌云翻滚,裹着豆大的雨粒凶神恶煞般地扑向城市。毕加索正在画室工作,看见一只猫被倾盆大雨冲得晕头转向,可怜地缩成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毕加索对动物怀有天然的感情,他连忙跑出房子,把那小家伙抱在怀里。他正起身,迎面碰上了一个丰姿绰约的女人,淋得透湿的、水灵灵的美丽逼到了毕加索的鼻子尖。
    “这只猫真好玩。”仿佛是从月球上传来的声音,与洗衣船的脏乱差格格不入。
    “那就送给你吧。”
    说着,毕加索将猫塞进她的怀里。
    这就是毕加索与费尔南多·奥利维埃的第一次相遇。毕加索黑亮的眼神固执地盯住费尔南多,她只好答应去他的画室。费尔南多在她的回忆录中写道:“乍一看上去,他并没有特别吸引人的地方,虽然那种奇特的执拗的神情慑人心魄。你几乎不能把他当作社会名流,但从他身上感觉到的内心火焰,使他拥有一种我无法抗拒的磁力。”
    费尔南多是地道的巴黎人,出生于犹太人家庭,父亲是手工艺工人。她比毕加索大3个月。17岁时,她与店员佩舍龙不小心生了一个孩子。5个月后,佩舍龙娶了她,但不久,父子俩都失踪了。费尔南多再嫁给雕刻家拉博姆,哪知拉博姆是个精神病人。她又再次出走,直到那场雨把她送到毕加索面前。
    秋天,他们正式同名人轶事居。毕加索刚刚背井离乡,心头的苦涩正浓,加上穷得不像样子,而费尔南多的爱填补了他精神上的空白——亲情的空白,钱财的空白,社会地位的空白。因而费尔南多除了以情人的身份出现,在家里,毕加索最需要的还是她的母性。如果毕加索不拿起画笔,那他简直就像个小孩子,他好吃,好玩,好恶作剧,好把家里弄得稀乱。费尔南多是个出名的懒妇人,但毕加索却能让她勤快起来。她烧得一手好菜,能在一只烧石蜡的小炉子上做出各式美味可口的肴馔。她还善于节省,每天花不到两法郎,就能安抚毕加索和他的朋友们的辘辘饥肠。
    费尔南多最可贵的品质,是她能忍受毕加索的穷和他那帮穷朋友的闹。费尔南多很长时间没有鞋子穿,走不出画室,幸亏有大批旧书,消磨了她好几个星期。冬天,他们没有燃料,只得钻在被子里取暖。经营煤炭的邻居听说了,赶忙送来一箱藕煤,而且不肯要钱,他被费尔南多的“一双眼睛迷住了”。
    费尔南多的佳容丽质与开朗乐观的性格改变了毕加索,她的母性的庇护使毕加索深藏在骨子里的诗人气质和顽童禀赋得以水落石出。但她却拒绝了毕加索的求婚,她碍于自己坎坷的经历,也了解毕加索多变的性格,她愿意和他这样过下去,宁静的,浪漫的,不受什么约束。因为,毕加索是约束不住的。
    毕加索把费尔南多带回了巴塞罗那家里,他希望父母能做通她的思想工作。唐霍塞夫妇俩尽了最大的努力,也未能让费尔南多做出承诺。唐霍塞只好叮嘱儿子,一定要坚持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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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诗人萨尔蒙回忆,毕加索和费尔南多的那间陋室在洗衣船大楼的顶层,里面“一个放颜料的木柜,一张从旧货商那里买来的普通小圆桌,一张当床睡的长沙发,一个画架。把原来的画室分隔开,形成一个密室,放着一件类似床的东西,朋友们称之为‘卧室’。”
    毕加索在费尔南多身上体现了他对女性一贯的细心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尽管他给予她的“卧室”地板都翘裂了。他好不容易赚点钱,第一件事就是去为费尔南多买她最喜欢的香水。他将香水洒在画好的费尔南多肖像上,说是为她“化妆”。
    毕加索愉快的心情明显地反映在创作上,蓝色与其它暗色逐渐减少,画面上增加了玫瑰色和粉红色,比如《演员》、《坐着的裸女》等。同样是表现穷人的辛酸困苦,这一时期的画,色调较以前柔和,轮廓更鲜明,处理人物形象的分寸感把握得更好,有人将它命名为“粉红色时期”。一直关注着毕加索的查尔斯·莫里斯在1905年3月撰文说:
    “与早期作品相比,他已更加敏感和成熟。以前他更多的是沉湎于悲哀之中,而其中并不含有同情。”
    1904年底,毕加索在圣拉扎尔火车站的一家英国酒吧邂逅法国现代文学“开一代诗风”的先驱者阿波利奈尔。这件事来得很偶然,阿波利奈尔在等候火车,准备去勒韦西尔他母亲那里;而毕加索正在车站送他的一位朋友,这位朋友曾是阿波利奈尔的同事。鬼使神差,他们注定要在这段空隙里第一次握手,从此紧密合作,掀开西方现代文学艺术运动的崭新一页。
    阿波利奈尔是罗马教皇内侍女儿的私生子,从母姓。他在德国当过家庭教师,又游历了欧洲各国。1903年到巴黎,靠编辑和写稿养活自己。见过毕加索几天后,他就为他的新朋友写了他平生第一篇艺术评论,而且对视觉艺术发生了浓厚的兴趣。阿波利奈尔也成了洗衣船大楼的常客。
    马克斯·耶科的隔壁住着一个小伙子,叫索里奥,靠卖朝鲜蓟营生。索里奥的顶上则是毕加索和费尔南多的住室。毕加索不在家的时候,索里奥就透过翘起的地板,对着费尔南多做鬼脸。耶科听说了,拍着胸脯要解决这件事情。
    晚上,耶科纠集了阿波利奈尔等一伙人,来到毕加索屋里。他们想尽办法在索里奥的头顶上大吵大闹,通宵达旦,搞得索里奥无法睡觉。他对着楼上大声喊道:“嘿,黑心的人们,让劳累的工人睡一觉,行吗?”耶科拿一根大棍子猛敲地板,并用更大的声音叫骂:“不要脸的索里奥,闭上你的臭嘴!”果然,第二天,下面那间房子就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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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加索一生中最亲密的朋友都是诗人,他对诗人也有一种强大的吸引力。诗人喜欢热闹,有规律地聚在一起闲聊。这很对毕加索的胃口,他通常保持着沉默,一旦插话,则必是惊人的妙论。这些集会是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曾经说过:“这些与外界的交往,即使和我的艺术创作没有什么明显的联系,也有它们的作用。对我来说,这是一种‘自我充电’,就像划火柴时发出的闪光,虽只一闪,却能燃起我一天的工作热情。”
    毕加索的变化继续在画布上体现出来。蒙马特尔高地附近经常有民间艺人和马戏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表演,小丑成了毕加索视野中的主角。
    乞丐和妓女是社会压迫与摧残的原生态,也就是说,他们是贫穷和屈辱的外在表现形式。而小丑则是经过伪装的,他们更软弱又更敢于反抗,更善良又更追求真理,卖笑活动比皮肉生涯更要忍受精神上的折磨。乞丐或许是文盲,妓女或许是野妇,而小丑属于艺术家类型,他们更能表现人类的处境,更能唤起人类的良知。
    毕加索笔下的小丑,生动活泼,插科打诨,视苦为甜,举重若轻,与电名人轶事影艺术大师卓别林创造的夏洛异曲同工:
    夏洛是一个人。但他更喜欢无牵无挂、无拘无束的独立生活。每逢猜到自己要被牵系住的时候,他总是七手八脚地逃跑。因为他热爱自名人轶事由,故他永远不愿停留,永远要走。夏洛是一个现代的人,应当生在1900年左右的。
    《夏洛外传》是法国文人菲列伯·苏卜根据卓别林的舞台表演写成的,它也可以看作毕加索画中小丑的诠释和演绎。毕加索在朋友们面前的一个保留节目就是模仿夏洛脑门上挨了一记砖头的怪样,毕加索耸肩缩颈,眼珠翻白,惟妙惟肖。1952年10月,卓别林从伦敦来巴黎参加他的新片《城市之光》在法国的首映式,下榻在巴黎里兹饭店,作数日逗留。毕加索满怀欣喜地对他的女朋友伏波特说:“夏洛来巴黎了,有人为之气急败坏,说他是共产主义分子,居然还在里兹饭店下榻。不过,我想他们也闹不到哪里去。”正好,卓别林表示想一见毕加索的愿望。毕加索十分高兴地在家里宴请了他,尽管只能通过译员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流,但这阻止不了两位大师越过“门墙”进行倾心的长谈。
    过后,毕加索对这次会见发表了感慨:“卓别林现在真正的悲剧是他的外形不再能胜任小丑的角色了。他的身材不像过去那样瘦削,面貌也不年轻,脸部无法再活现滑稽小人物的表情。他已经老了,时间已经征服了他,而使他变成另一个人
    这段话其实也属自况,那时的毕加索已是71岁的老人。
    让我们还是回到1905年吧。秋天,毕加索来到画商克洛维斯萨戈家里,听说有人来看他的一幅画。他一进门,就看见一男一女坐在客厅里,男的蓄着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子,但秃顶,戴金边眼镜;女的个头矮胖,身体强健,但面孔很漂亮,目光炯炯。萨戈介绍:“这是斯坦因姐弟,盖图德·斯坦因和列奥·斯坦因。”毕加索对盖图德独特的外貌发生了兴趣,他问萨戈:
    “你说那位女士会愿意给我做模特儿吗?”盖图德却好像没听到毕加索的话,她说她一点也不喜欢那幅《挎花篮的青年少女》,她要换掉少女的两只脚,只保留头部。幸而,弟弟列奥劝服了她,才使得第一幅毕加索的作品原封不动地挂到了佛勒吕斯街27号盖图德的卧室里。毕加索也成了盖图德的知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他和马蒂斯是盖图德最喜爱的两个人,她为此还写了一篇小说《马蒂斯、毕加索和盖图德·斯坦因》。
    毕加索如愿以偿。盖图德来到了他在洗衣船大楼的画室,她对这里的破旧和拥挤不置一词,自然而又安静地坐着,聪颖的目光望着正在调色的毕加索。盖图德的弟妹也闻讯赶来观看,旁观者还有一位美国朋友安德鲁·格林。
    盖图德真切动人的神态在画板上若隐若现,格林等人连声叫好,他们告诉毕加索:“好了,好了,太像了,停笔吧。”毕加索摇摇头:“不。”过一会,他又说:“对不起,你们今天看不到它的成品。”
    毕加索一次又一次地请盖图德坐在他的画室里,有八九回之多。有一天,他突然把整个头部涂掉,颇不耐烦地说:
    “我再看这幅画时就找不到你了。”
    这件事于是搁置下来。毕加索去了西班牙,历时数月,直到1906年秋天才回来。他没有再要盖图德来坐,很快就将头部画好了。
    毕加索把这幅肖像赠给盖图德。她感激地收下了,满意的表情令毕加索大感快慰。旁边的人则大谬不然,认为简直没有任何相似之处,这只是一张脸谱。毕加索笑着说:
    “大家都说一点也不像,这有什么关系呢?总有一天,她会和它一模一样的。”
    在盖图德所有的肖像画中,她只把这一幅终生带在身边,逝世前献给了纽约市立艺术博物馆。这时,所有熟悉盖图德的人都说肖像和她本人神形合一。今天,我们还能够欣赏到这幅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彩的肖像,它有一个绰号:
    “毕加索的蒙娜丽莎。”
    正如上面所提,毕加索与马蒂斯的相见是盖图德促成的。某个星期六,画家们都在盖图德的住所聚会,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马蒂斯来了,他五官匀称,蓄着金黄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须,像一片即将收割的稻田。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大,虽然他的实际年龄也近四十了。
    马蒂斯和毕加索有许多互相对应的地方。马蒂斯侃侃而谈,滔滔不绝,争论时竭力说服别人;毕加索三缄其口,洗耳恭听,从不要求别人接受己见。而在画风上,截然相反,马蒂斯追求的是宁静、纯洁、平衡的艺术,脱离那些烦恼的事物;而毕加索则体现了豪放、混杂和破坏的风格,着眼点在毁灭之后的重建。他们都非常重视和敬佩对方的天才,这是他们友谊的基础。
    从1906年始,毕加索的作品行情看涨,伏拉和盖图德主动用高价买进他的新画。盖图德第一次去毕加索的画室,就花了800法郎;而伏拉购买一幅的价钱已高达2000法郎。这使得毕加索想带费尔南多回老家一趟,已不是什么奢望。
    由于毕加索的父母劝说费尔南多与儿子结婚未遂,毕加索不想在巴塞罗那逗留太长时间,他们来到了比利牛斯山南麓的一个偏僻村庄果索耳。优美的山水,淳朴的民风,使毕加索在大都市所产生的生存的焦虑与竞争的紧张消失殒尽。他潜心学习格列柯的专题论著,脑子里不断地浮现前不久在巴黎展出的前拉斐尔时期伊比利亚的雕塑,描绘人物又渐有心得。
    这种心得,最先就在盖图德的肖像画中表现出来。
    革命的火种,已悄悄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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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立体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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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05年,爱因斯坦在科学史上立起了一座划时代的丰碑,《狭义相对论》的发表,使长期以来被视为天经地义的规律、定理、公式都成了昨日黄花,包括人们的日常生活在内,整个世界都卷入了变革的洪流之中。譬如,电力和石油大大扩展了人类的活动范围,瓦解了让人类迷信与蒙昧的自然力量;而知识分子的典型话题不再是上帝一类偶像,而是四度空间和潜意识。
    同年的巴黎“秋季沙龙”上,马蒂斯、迪菲、马尔凯、德兰、弗拉芒克和费里兹的作品都集中在一间展室。评论家路易·沃克赛勒看到在一片色彩狂野的绘画中间,有一件模仿早期意大利文艺复兴雕刻家唐纳泰罗的雕塑,便喊道:“唐纳泰罗被野兽包围啦!”这个画家群体就得到了“野兽派”的称号。
    这次展览的参加者,大多是马蒂斯在美术学院的同学与校友,当时,他们按照不同的组合,形成三个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在巴黎,以马蒂斯为中心,周围有马尔凯和鲁奥,为第一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第二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在巴黎郊外塞纳河畔的夏杜,主要人物是弗拉芒克和德兰;第三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以法国北部阿布尔的勃拉克为主,还有杜飞等。
    1906年春,马蒂斯等不及“秋季沙龙”了,便在“独立沙龙”上展出了自己的新作《生活的欢乐》。这幅画五彩斑斓,浓淡不分,舆论界不知所措。而立即为斯泰因兄妹认购,更增添了它的戏剧性。毕加索刚从果索耳回来,在兄妹俩那里看到了这幅画,他的胸中已隐隐荡起“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不久,画坛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塞尚逝世。
    翌年,在巴黎举办的塞尚作品回顾展,与其说是缅怀前辈,不如说是召唤后人;画坛需要新的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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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纳街彼列·梭瓦茨古董店的陈列窗里,摆放着一些黑人雕塑,它们奇特的形态和优美的线条吸引了路过这里的马蒂斯。他把它们全部买下了。
    一天,毕加索和阿波利奈尔、耶科、萨尔蒙在马蒂斯家吃晚饭。马蒂斯端出一具黑人木刻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毕加索。毕加索没吃多少饭,他整个晚上都在抚摩着这个木刻。
    第二天早晨,耶科去毕加索的画室,看到满地都铺上了画布,每张画布上都分别画着同样的图案——长着一只眼的女人脸上,长长的鼻子一直伸到嘴中,肩上垂散着一把头发。他问毕加索:“怎么这样怪呀?”
    毕加索反问他:“你真的觉得这很怪吗?”
    耶科又仔细看了会,这位一贯好开玩笑的诗人也陷入了沉思:
    “我还是不太懂。不过,我看出它们很不寻常。”
    耶科亲眼目睹近一年来毕加索画中的变化,粗大、笨重的人物占据了画面,他们的形体接近几何图形,乍一看,像壁画,又像雕塑。虽然红色和粉色还很经常,但颜色已退居其次。平面上有了棱纹和角形的装饰,弯曲的线条显得灵气十足。
    1906年最大的收获是《两姐妹》。
    这幅画与毕加索童年的一桩趣事有关。他的伯母有一回到他家来作客,就餐时他钻到饭桌底下,惊讶地看到了她裙子里面臃肿得变了形的两腿。这种因比例严重失调而产生的幼稚的困惑,使他记忆犹新。所以,当“变形”的概念一旦生成,他首先就想到了伯母的腿,《两姐妹》的粗壮的腿部便是这种反映。
    从画盖图德的肖像之后,毕加索就极少使用模特儿了。他以为模特儿反而限制了他的想像力,妨碍了绘画所特有的逻辑思维,这和中国绘画的“胸有成竹”是不谋而合的。但在西方,却属于大逆不道,毕加索被横加指责,莫须有地把模特儿失业的罪责栽在他的头上。
    毕加索对这些无聊之辞置若罔闻,他凝紧着眉额,审视自己的每一件作品,他在努力寻找变革的突破口。
    突然,毕加索的眼睛一亮。
    那一束亮光倏忽又收了回去,锁进更沉的思虑之中。
    阿波利奈尔来了。他兴奋地对毕加索说:“我在画商坎威勒尔家里碰上了勃拉克,他也在探讨造型问题,你们应该见见面,说不定都会有新发现。”
    “勃拉克?他可是野兽派的主将呵。”
    “这派那派还不是评论家弄的,又有哪一派能界定一个人、一个时代的艺术?”
    就这样,毕加索和勃拉克走到了一起,他们的互相影响共同促成了立体主义的辉煌。毕加索的结构分析方法更加成熟,象征主义的特色愈益强烈,已经显示出领一代风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才华和胆略。勃拉克则彻底与野兽派决裂,而钟情于立体主义运动,他在这条路上比毕加索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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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探索新的表现方式,毕加索连续画了几个月的素描。费尔南多说:“画布上混乱不堪,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他一个劲地画,谁打扰了他,就大发雷霆。我只好整天躺在睡床上。”
    1907年春天,毕加索告诉费尔南多,他要画一幅约八平方英尺的大型油画,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毕加索把他所喜欢的那种光滑的画布,衬上牢固的料子,还做了一个特大的支撑架,使之不会轻易移动。他画了几个男人,其中一个男大学生拿着一顶便帽。还有一个水手。女人们正在吃东西,装水果的篮子搁在旁边。
    毕加索每天都在修改,按照他内心的轨迹。过了几天,画面变了。一个人很随便地坐在一群裸女中间,大学生的便帽放在了膝盖上。左边,刚刚进来一个手持东西的男人。中央,是两个静物,花与水果。……
    毕加索改了又改,共画了17幅草图,历时四个多月,才出现了一幅纵横超过两公尺的油画,但还没有最后完成。他请朋友们先来参观一下,谈谈感想。这些人看到的是一幅怎样的作品呢?
    画布上是一群几何形变异的裸名人轶事体女人,共五个,映衬着蓝色背景,蓝色让人想起果索耳那美丽宜人的风光。但人名人轶事体的变异着实惊世骇俗,右边坐着的女人像戴上了假面具,我们既能看到她狰狞的面容,又能看到她红得发紫的背部。最左边的女人,正拉开赭红色的布幕,为要展示她的姊妹们的菱形身体,她冷肃的神情仿佛是从埃及壁画嫁接过来的。下面是一堆水果,看得见肮脏,闻得到腐败。
    诗人萨尔蒙迅即得到灵感,大声喊道:“这是亚威农大街上的妓女呵!”
    亚威农是巴塞罗那的一条街,妓名人轶事院林立,好比美国的“红灯区”。看画的客人均同意了萨尔蒙对它的理解,而大骂毕加索鄙俗。
    马蒂斯动了怒,他指着毕加索说:“你这是企图嘲笑现代运动,是一种暴行,我发誓要让你沉下去,来捍卫我们的尊严。”
    德兰对新结识的朋友肯惠拉耳语:“我们总有一天会看到毕加索吊死在他这幅油画后面。”
    勃拉克轻轻地近乎自语:“这好像在表示应该用石蜡和麻屑代替我们吃惯的东西。”
    俄国收藏家什楚金则在一旁叹气:“这对法国艺术来说,是多么大的悲哀啊!”
    列奥说:“他也许是要创造一种四度空间,不过这也太荒唐了。”
    盖图德和阿波利奈尔都陷入了一种反常的沉默。与阿波利奈尔同来的评论家费利克斯·费内翁,以善于在青年人中发掘人才而著名,他走到毕加索的身边,意味深长地说:“我看,你还是更适宜于漫画创作。”
    毕加索虽然预料到会有些误会,但还是被众口一辞的责难惊呆了。他知道自己面临着重新挨饿的威胁,连伏拉都不愿再买他的新作,而在此之前,他是毕加索作品的最大的买主。
    这一回,毕加索才是真正站到了十字路口上。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恢复原来的风格,那种风格和他目前已达到的创作水平,也完全能让毕加索成名立万,进入优秀画家的行列。如果再往前走,一意孤行,从今天大伙儿的反映来看,那无疑是一条孤独的冒险之路,弄不好就会身败名裂。
    应该说,萨尔蒙当时是看准了的,毕加索也毫不隐讳这幅画的内容。他曾经对坎威勒尔说:“这幅画最初称为《亚威农的妓名人轶事院》,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因为我很熟悉亚威农大街,它同我以往的经历有密切关系,我就住在那条街上。现在,这幅画叫《亚威农的少女》,它的名字激励着我。”
    并不是人人都鄙视《亚威农的少女》。和这幅作品情投意合的有两位,德国评论家兼收藏家维廉·乌德,另外就是肯惠拉。肯惠拉在伦敦,本来有一个飞黄腾达的财政家的前程,但他爱画成癖,不顾一切来到巴黎做画商。由于对《亚威农的少女》的真知灼见,他和毕加索成为莫逆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64年后,法国总统蓬皮杜在毕加索90大寿的宴会上,还盛赞了肯惠拉,因为他是第一个发现《亚威农的少女》真正价值的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幅画愈益显示出它巨大的影响力。
    勃拉克走出毕加索的画室,就意识到毕加索在进行一场革命。他虽然感到不舒服,但那是内心震荡所带来的,他承认他从来没有如此激动过。
    勃拉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他要对毕加索进行全面的、审慎的、深刻的思考。他越是回味《亚威农的少女》,就越觉得那不是一件“疯子的产物”,那么理性的画面,那样巧妙的构图,线条隐晦,形体奔放……
    “我们太鲁莽了,太不负责任了,这对毕加索是多大的损伤呵。”
    勃拉克连夜赶到毕加索的画室,向他致歉和道贺。毕加索仿佛早已知道朋友要来,他拥抱了比他小七个月的勃拉克。勃拉克后来回忆说:
    “这好像两个登山运动员被绳子捆到了一起。”
    一件小事竟成了立体主义的导火索。塞尚死后,他和他的作品受到了比生前更浓厚的礼遇和更热烈的欢迎,画家们开口闭口不离塞尚,社会上也广泛传播着塞尚的奇闻逸事。这时,某杂志发表了塞尚致艾密尔·倍那尔的一封信,勃拉克和毕加索连忙找来翻阅,他们读到:
    “一切自然物都应被还原成圆锥体、圆筒体及圆球体。”
    这句话宛如一盏明灯,把昏暗的画室照得通明透亮。他们会心一笑,立刻明白该怎么做了。
    勃拉克把握了塞尚那句话的精神,他试图进一步分析自然,用面或块构建更新的自然。他将6幅风景画兴致勃勃地送到“秋季沙龙”。
    然而,全部落选了。
    审查员马蒂斯讥笑说:“这岂不是用小立方体画出来的吗?”
    此言出自权威马蒂斯之口,旋即一传十,十传百,“立体主义”因而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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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出于商业考虑,还是由于长期实践提高了鉴赏水平,就在画家和评论家对《亚威农的少女》攻击谩骂时,表示理解和支持的竟然都是画商。除了上面提到的乌德和肯惠拉外,又加进来一位——德国人坎威勒尔。
    28岁的坎威勒尔非常热爱塞尚和高更,他的家中悬挂着塞尚的《缢死者之家》和高更的代表作——《雅各与天使》、《两个塔希提妇女》、《我们来自何方?我们是什么?我们到何处去?》。他初来巴黎的时候,不认识几个法国画家,他拜老画商保罗和伏拉为师,并在玛得连附近的维农街开设画廊。
    坎威勒尔得知毕加索创作了一幅具有古代亚述浮雕意味的新作品,他在一天凌晨敲开了洗衣船大楼毕加索画室的房门,正好,伏拉也在那里,他们昨天刚见过面。坎威勒尔记述了这次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会见:
    他所过的日子,贫困得令人吃惊。他以难以置信的勇气生活在这样贫穷和孤独的环境中,他的身边只有费尔南多这位美丽的女人和他们俩养的狗弗里卡。
    我并没有发现亚述特色的绘画,但我看到了我无法加以称呼的奇特作品,这种近乎疯狂的风格,把我深深地感动了。我立即预感到这是一幅很重要的画,它就是《亚威农的少女》。
    有人问坎威勒尔:“究竟是什么使你感到那是很重要的作品?”
    他回答说:“我不知道,但我当时强烈地感受到了它其中的戏剧性和故事性。”
    又问:“是一种直观,而不是经过分析吗?”答曰:“的确如此。我想,那就是所谓艺术良知吧,它也是可以确定善与恶的道德良心,这种良心同样存在于美术之中,我清楚地听见她对我说‘这是美的,这是重要的’。”坎威勒尔买下了《亚威农的少女》的全部草图,可惜的是,画还没有完成。后来,这幅画一直卷着放在毕加索的画室里,直到1920年被雅克·杜凯买去,把它挂在陈列馆的显要位置。1925年,布列顿将它刊登在《超现实主义的革命》杂志上,使它首次面向了公众。
    1909至1910年,是立体主义的第一个高峰。毕加索通过倾听自己内心的呼声,看到了艺术上一些清规戒律的虚伪空洞。他对好友莫里斯·雷纳尔说:
    “人生的第一部分同死人一起度过,第二部分同活人一起度过,第三部分同自己一起度过。”
    显然,第一部分是学习,第二部分是实践,第三部分是思考,这里很少时间上的承接关系,而是走向成熟的一个个驿站。此刻的毕加索,其视野和心灵都不仅仅停留在画面,而是深入到了人的本质问题上,因此他的画面就不仅仅是色彩和线条的结构,而是思想与感情的结构;因此他的画面所具有的美就不仅仅是自然的美、肉体的美,而是隐藏在结构深处的人性美、终极美。
    毕加索和勃拉克的合作也进入了实质性阶段。几乎每天晚上,不是毕加索去勃拉克的画室,就是勃拉克来毕加索的画室,他们必须审查对方一天里所作的画,互相批评指正。除非两人都点头了,否则那幅画就不算成品。他们甚至两个人画同一幅画,毕加索笑着说,这是一项双人运动。他们只在画布的反面签名,画面保持着无名氏,让它不受个人荣耀的玷污,这是世界绘画史上难得的一段佳话。勃拉克的诠释流露出对那段日子的无限怀念:
    我们往往要抹煞个人,以求发掘创造力。于是经常有这样的情况,业余爱好者把毕加索的作品当成我的,把我的作品当成他的。这对我们是无关紧要的,因为我们的兴趣是在绘画和绘画所呈现的新问题上。
    5
    虽然《亚威农的少女》闹得满城风雨,毕加索被人们视为“疯子”,但他依然是毕加索集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的核心。阿波利奈尔和马克斯·耶科来得更勤,他们的友谊像阵阵春风,拂开了毕加索心中的浮云。有一天,骨鲠在喉的毕加索忍不住问耶科:“我那幅画你真不懂吗?”
    耶科说:“我目前还不懂,但这有什么关系呢?比起第一眼看它时,我喜欢它多了,你在改变人们的习惯,所以你必须等待。现在正是一种习惯意义行将消失,另一种新的意义即将到来的时刻。”
    毕加索兴奋地说:“诗人,你比我懂得多。”
    1907年,毕加索在索利埃神父的店里看到了一幅巨大的女人肖像,尽管只有头部露在外面,但它在小山般成堆的绘画中,还是那样夺目。这是一幅具有法国伟大传统的完美的肖像画,他用5个法郎买下了它。
    画的作者是托尔城税务所的退休职员罗稣。他从未学过画,没有那些陈腐理论的约束,不讲究技巧,他朴实的手法和丰富的想像力宛如童年的游戏,生动活泼。
    毕加索在他的画室里举行了一个隆重的“挂画”仪式,他请来朋友们向老画家罗稣致敬,这就是传为美谈的“税务员的宴会”。大约来了30位客人,用几张桌子拼成的长桌看样子会有一顿丰盛的晚餐。来宾席的上方悬一横幅“光荣属于罗稣”,周围衬以小旗和灯笼。大伙儿等了很久,筵席承办人迟迟没送饭菜来。毕加索突然猛拍大腿,原来他在叫菜时把日期错订成下一天了。客人们将错就错,以酒当饭,大喝特喝。借了酒兴,皮乔特跳起了西班牙舞蹈;洛朗坎酩酊大醉,一跤跌倒在放满果酱饼的盘子里;萨尔蒙干脆蹦到了桌上,朗诵一首歌颂罗稣的即兴之作。阿波利奈尔也写出了热情洋溢的诗篇:
    我们欢乐相聚向你祝贺,
    毕加索的敬酒盛情难却。
    今朝有酒咱们痛快地喝,
    异口同声喊伟大的罗酥。
    萨尔蒙也太不像话了,他不管对谁都拳打脚踢。勃拉克等人只好把他拖进邻近的一间画室,反锁起来。罗稣整个晚上都激动不已,他握着自己的小提琴,想拉一支感谢的曲子,却总是未成曲调先有情。1910年9月,66岁的罗稣死于贫困。他的一幅小小的自画像却一直陪伴在毕加索身边。
    毕加索很喜欢儿童和动物。不论走到哪里,他的身边总是带着那些可爱的小动物,他说:“人类也是一个动物群体,不过人都是大动物,相比之下,我还是更愿意和小动物打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道。”从这个观点出发,毕加索也许是把儿童当成小动物的。以画肖像著名的荷兰画家童肯,他的女儿偏偏只要这位矮个子伯伯给她画像,因为他做的纸娃娃特别好玩。
    6
    毕加索终于走上了富裕之路。他卓越的绘画艺术,开始让他名利双收。
    1909年,他和费尔南多抱着他们养的暹罗猫,搬到皮加尔广场的克利希大街11号画家公寓,洗衣船大楼的画室辟为贮藏室,还用了好几年。我们来看看费尔南多描述的他们的新家的情况:
    “小小的客厅里有一张长椅子和一台钢琴。几件漂亮家具是他父亲送的,和镶着象牙、螺钿、鳖甲的意大利家具摆在一起,显得更加美丽。新旧画室的差别太大,使得搬运工人惊讶地议论‘住在这里的人一定是中了头等彩名人轶事票’。”
    毕加索把自己关在新画室里,每天下午和晚上,任何事都不能将他从画架前移开。如果是熟悉的朋友为一点鸡毛蒜皮来打扰,他就会怒气冲冲地对他说:“你想要我的命吗?这时候来!”
    毕加索敏锐地体察到,立体主义已经处于关键时刻,他是现代艺术运动最具代表性的画家,他的每一幅作品都被人们看成这一运动的晴雨表。
    立体主义不可思议地迅速影响、渗透至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绘画流派更是风起云涌,蔚为大观。
    在意大利,画家波菊尼、卡拉、卢索洛树起了“反映现代机器文明、速度、力量和竞争”的未来派的大旗,他们学习毕加索和勃拉克的最新绘画技巧,在立体派的几何形与多视点的基础上,加入了表示速度和时间的因素。1911年,他们亲自到巴黎向毕加索求教,一个个“茅塞顿开”,技艺大进。第二年亮相巴黎的未来派画展获得很高的评价,都被认为是有特色的作品。
    费尔南德·莱热1909年从诺曼底来到巴黎,在同毕加索和勃拉克结识后,他的画里就出现了圆筒形的简化形式,号称“管子主义”。
    7
    有趣的是,毕加索和勃拉克一开始并不接收“立体主义”这个名称。勃拉克甚至偏激地说,坚持立体主义的人,实际上不是真正的画家;立体主义是评论界创造出来的一个术语,我们从来都不是立体主义者。
    毕加索说得更明白,所谓流派,都是历史学家和评论家为了便于研究而炮制的,它们与艺术家的艰辛劳动毫无联系。凡·高真的属于后期印象派吗?后期印象派又能说明什么?它远远不能概括凡·高,立体主义也远远不能界定我们。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我们是献身于艺术的人。
    如果,毕加索一生的艺术探索是一条浩浩长河,那么,立体主义也许可以算作它的一个流程。
    正如耶科所言,毕加索打破了人们的审美习惯和日常心理习惯。长期以来,绘画就是把人们眼睛所看到的现实转移到画布上,画得越像,被认为水平越高。但这除了表明你会使用画笔和颜料之外,没有别的意思,画家与工匠无异。
    从凡·高一直到毕加索、勃拉克的探索,目的是在创造绘画作品的现实,努力寻求大胆的神似,摒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雕细刻的形似。通俗地说,就是不再用报纸来创作报纸,而要它成为一只瓶子,或其他东西——原来的物体决不会原封不动地重现在画面上,而用它表现、象征另一种东西。两种物体之间必然有一段距离,这段距离就能产生美,当然,这种美必须通过思考才能得到。在这一点上,毕加索总是自称为“中国式的现实主义者”,他常挂在嘴边的是一句中国格言:
    “我不模仿自然,我像自然那样创作。”
    立体主义的可爱之处正是它的现实性,它不像后来的抽象派、超现实主义,盲目变形,不知所云。1909年冬,毕加索为伏拉画了一幅肖像,这是典型的立体主义作品,当时也有一些人认不出来。但是,伏拉朋友家的一个4岁小孩第一次看到它,就毫不迟疑地说:“瞧,这是伏拉先生。”
    另一幅维廉·乌德的肖像,在一种富于诗意的暧名人轶事昧中,乌德先生的学者风度和古朴性格昭然若揭。英国画家罗兰特·潘罗斯一见即铭心刻骨,以至于25年后,他在一个拥挤的咖啡店里一眼就认出了乌德先生,而之前他们素昧平生。
    立体主义的探索也遇到了波折。1910年夏天,毕加索应皮乔特的邀请,同费尔南多和德兰一起,去卡塔罗尼亚海滨的卡达克消暑,他们就住在皮乔特的家里。毕加索虽然也跳萨达那舞,洗海水浴,但他对秀丽的海滨风光却熟视无睹,他依旧按他已经形成的习惯作画,挪用皮乔特室内的各种杂物,乐器、水果、玻璃瓶、酒杯等等。与此同时,勃拉克也在列斯塔克做着绘画实验。他在自己的一幅画上描绘了一根钉子,这是用自然主义手法投影而成的,看上去就像是这颗钉子把画钉在墙上似的。
    两位大师的强烈追求在内心的逼迫下,也产生了“变形”。闭门造车的痕迹越来越多地反映在作品上,绘画的问题开始背离它固有的逻辑,而变得越来越玄。画商肯惠拉及时地提出了中肯的忠告;
    “立体主义应该经常表现叙述性的命题,这样绘画就不会有仅仅成为一种装饰品的危险。”
    毕加索和勃拉克都为之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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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伊娃之死
    1
    还在洗衣船大楼的时候,毕加索和费尔南多之间就出现了裂痕。事情的起因是一位年轻画家爱上了费尔南多,他不断地发动进攻,引起了毕加索的警觉。有一天,毕加索在厕所门口好奇地拾到一个揉皱的纸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打开一看,正是那小子写给费尔南多的情书。
    毕加索不声色地把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给费尔南多。
    费尔南多顿时花容失色,她太了解毕加索内向而乖戾的个性了,所以,为了不让毕加索看见这封信,她特意将它丢进厕所里。怎么还是被他发现了呢?
    这是天意。任何解释都无济于事。
    毕加索果然对费尔南多冷淡了不少。除了画画,毕加索一般不呆在家里,他们只是尽量维持着互相尊重。贫穷和患难时绾结在一块的爱情到底拗不过富裕与猜忌的冲击。
    1911年夏,马诺洛告诉毕加索,他在比利牛斯山脚发现了一个极有魅力的小镇,叫塞列。他的朋友福兰克·哈维兰在那里买下了一座废弃的修道院,是18世纪的房屋,树木荫翳,溪流潺潺,乃不可多得的度夏胜地。
    马诺洛的广告做得好,毕加索也正想去个地方换口气。他欣然应诺,不仅带了费尔南多,还招朋引伴,耶科、勃拉克都去了;后来,皮乔特、格里斯、赫赛,还有马蒂斯,纷纷投奔这里。这段时期,立体主义的巨大声威把马蒂斯这样的巨匠也拐进来了,他在塞列前后的一系列创作明显和立体派们打成了一片。
    塞列,在1914年大战爆发前,无疑是立体主义的大本营。
    毕加索不久就把费尔南多送回巴黎了。塞列反而成了毕加索的“家”,他在这里轻松,愉悦,活泼,一度滞涩的画笔又变得灵气起来。最主要的是,超脱了一位佳人与二三知己的小圈子,他很快就在小镇上如鱼得水。他和脸上布满岩石般皱纹的老人闲谈,和健康结实的姑娘嬉戏,和画家诗人们一起野营拉练。
    他深受村民们的欢迎,因为他能用一根连续不断的线条画出动物、小鸟和他们想要看到的东西。在给人画像时,毕加索还有一绝:他把画板倒过来,使画上人物的头面向被画者本人。这样,村民们能亲眼看见自己的尊容变成画像的全过程,他们那高兴的神态给了毕加索无比的快慰。
    2
    1911年,巴黎出了一件震惊世界的大事,陈列在卢浮宫的《蒙娜丽莎》失窃!
    警察和政府的不知所措,使热爱艺术的广大人民极为不满。正在这时,一个年轻的比利时冒险家格里—皮埃列让阿波利奈尔和毕加索陷入了此生中最尴尬的境地。
    阿波利奈尔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和冒险欲名人轶事望,他懵懵懂懂地去做格里的秘书。格里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可他的嘴巴比脚还有本事,常常信口开河,天花乱坠,把诗人逗弄得五体投地,小说《伪救世主安佛恩·德鲁姆赞的冒险故事》就脱胎于格里的那些没书对的故事。1907年,格里从卢浮宫偷出了两尊西班牙和罗马的雕像,阿波利奈尔劝毕加索买下来。毕加索正是通过这两尊雕像,挖掘了古代艺术的许多秘密。1911年,格里又偷了卢浮宫的另一尊雕像,因为他要证明国家的艺术珍品看管得多么漫不经心,必须引起人们的注意。阿波利奈尔知道偷窃文物的严重性,他要格里自首,把雕像退回去。格里不干。没过几天,即8月21日,《蒙娜丽莎》就从卢浮宫不翼而飞。
    第一嫌疑就是格里这个惯偷。
    格里慌了,他病急乱投医。跑到《巴黎日报》社,把他了解的底细作为新闻线索卖给了他们,雕像就留在了编辑部,他准备逃出法国。在穿过法国国境时,他自以为法国法律对他无可奈何了,优越意识油然而生,他每天从新的地址向警察局写信,声称是他接受了订购而不得不盗走《蒙娜丽莎》。
    阿波利奈尔看了《巴黎日报》上的报道,大吃一惊,他急忙来找毕加索。毕加索从塞列回来,行装甫卸。他也被突如其来的事件吓坏了,好不容易才从一个诺曼底旧食橱的底部寻到了以前的那两尊雕像。费尔南多建议:“把它们丢进塞纳河,销毁证据。”
    午夜,毕加索和阿波利奈尔在塞纳河边徘徊不定,阿波利奈尔背上的那个包袱并不大,但他的背却弯得厉害,神色仓皇,要是在白天,肯定会惹来警察的目光。尽管夜深了,塞纳河岸却依然人来人往,而且都像是警察的样子。无处下手,他们只好回家另作打算。
    第二天清早,阿波利奈尔效仿格里,来到了《巴黎日报》社,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出赃物,说出了真相,并请求报社不暴露他的姓名。但报社没有信守诺言。9月7日,警察搜查了阿波利奈尔的住所,格里写给他的信就放在抽屉里,警察如获至宝,逮捕了诗人。
    这个消息马上见报了。善于联想的记者在报道中处心积虑地清查阿波利奈尔过去的言行,说他在《紫丁香》中叫嚣“所有的美术馆都应该拆毁,因为它们麻痹想像力”,还说他曾经印行色情的古典作品新版本,非法盈利。警察越看越得意,以为他们抓获了一个国际贼帮的头目。
    两天后的早晨7点钟,毕加索的住所响起了敲门声。费尔南多赶忙出来开门,恰如所料,是一个便衣警察。他亮出了证名人轶事件,口气生硬地要毕加索9点钟面见审理案件的地方行政官。
    毕加索穿好衣服,战战兢兢地来到公庭。他忐忑不安地等了许久,才看见阿波利奈尔被带了进来。毕加索眼看着朋友面部苍白,头发蓬乱,衣领被撕破了,衬衣没系扣子,他的心里反而平静下来。他对自己说,我们没有错,没有理由关押我们。
    毕加索义正辞严地对审查官说:“你知不知道,在你面前受审的是当代最伟大的诗人?他是法国和全人类的财富!”
    审查官可能对阿波利奈尔的名气也不是一无所知,他认真地回答:
    “对不起,我们只是要弄清事情的真相,法律只对有罪的人不利。”
    毕加索被当庭释放,但如果需要他作证,必须随传随到。阿波利奈尔则注定要过一段监狱生活。
    疯狂的格里偶然在报上看到了阿波利奈尔被捕的消息,才生出了内疚之心。这一点还可以证明他不是一个坏人,而只是一个恶作剧爱好者,他给警察局寄去了一份详细而真诚的坦白书,使阿波利奈尔一周后获释。
    监狱门外,毕加索和阿波利奈尔这对患难之名人轶事名人轶事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3
    1909年的一天,盖图德去毕加索的画室找他,毕加索不在。这是很少见的情况,因为毕加索的日常生活与他的绘画截然相反,循规蹈矩。盖图德留下字条,约了下次来的时间。过了几天,她再次来到画室,还是没有见到毕加索。看到画室的中央放着一幅新画。她出于职业本能,走了过去,发现画的上方是一首爱情流行歌曲的乐谱,标题叫《我的丽人儿》。
    根据最近毕加索的表现,盖图德以女人的敏感判断他的“丽人儿”已经不是费尔南多了。毕加索显然神思恍惚,他陷入了新的渴望和追求。
    盖图德猜对了。迷住毕加索的女人盖图德也不陌生,玛赛·哈恩伯,又名果埃。费尔南多正是在盖图德的家中认识果埃和她的前任丈夫波兰画家马柯西斯的。果埃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文静,个子不高,费尔南多没有太在意。谁知没过多久,果埃就取代了她在毕加索心中的位置。
    果埃小毕加索4岁,父母都是上层小资产阶级,她并不比费尔南多漂亮,但有一种深沉和忧郁的气质,在生活、艺术上都比较适合毕加索风格。毕加索爱称她“伊娃”。
    毕加索的移情别恋使费尔南多非常痛苦,虽然她曾预感到这一天迟早会要来临。她吞咽着独居的苦果和毕加索难看的脸色,他们之间的距离已越来越远。这时,意大利画家乌尔瓦多·奥皮乘虚而入,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毕加索抛弃的“阵地”。
    毕加索的情变在他的朋友们中间也产生很大反响。享受过费尔南多烹调技术的画家们大都不赞同毕加索这样做,皮乔特还率领一家人把毕加索痛骂一顿。支持毕加索与伊娃的只有一位女士,那就是盖图德。她说:“毕加索这次是找到真正的爱情了,你们拦不住他的。”
    1912年春,费尔南多下决心和毕加索一刀两断。不久,毕加索写信给勃拉克说:“费尔南多昨天跟着一个未来派画家跑了。”费尔南多和奥皮私奔后不到一天,伊娃从此就定格在毕加索的身边。
    毕加索对中国古人能随意在墙上画画和写诗的作风十分羡慕,他觉得这是最神采飞扬的事,那么大的画布,又不要画架,潇洒自如,何等逸兴豪气!几年前毕加索在南方一座别墅的屋子里,面对光光的白色墙壁,他禁不住诱名人轶事惑,举笔画了一些画,感觉比在画布上还好。正当他沉浸在新境界的喜悦之中时,目光短浅的房东恶狠狠地冲进来,硬是要毕加索赔了50法郎,以便重新粉刷墙壁。毕加索扫兴极了,他半开玩笑地对房东说:“你真是个傻瓜,这道墙能换一大笔财产呢。”
    现在在克洛契特别墅,毕加索又发了思古之幽情。他在墙上画了一幅椭圆形的画,他认为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作品,不忍舍弃。直到秋天动身回巴黎时,还没有想出好的办法。最后,只有惟一的办法了——把墙拆下,整个地运到巴黎。
    这件事是由肯惠拉主持的。因为投入的资金不少,事情进行得还比较顺利。只是墙太大,不便于存放,又请了专门的匠人安装在一块木画板上。19年后,沙巴泰设法找到了当时装运那堵墙的一个工人,憨厚的工人竟然还记得那墙上画着一把曼陀林琴,一张“MAJOLE(我的美人儿)”为题的乐谱和一只帕诺酒瓶。由此可见,立体主义的符号并不像人们传闻的那么神秘、晦涩;何况,它能给一个普通工人如此深刻的印象。
    这幅画作为一种历史的证明,至今仍然保存着。
    4
    伊娃一直对克利希大街耿耿于怀,使毕加索不得不委托肯惠拉在蒙帕纳斯的拉斯帕尔大街重租一间画室。
    拉斯帕尔是个很平淡的地方,既没有蒙马特尔的艺术气氛,又没有克利希的商业繁荣,这正是毕加索所看中的。他和伊娃的新生活要在一个适合于生活,而不是艺术和玩乐的地方展开。为了伊娃,他可以把那些浮名虚利撇之脑后。
    这是第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爱情在毕加索的心目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毕加索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力。他刚安家不久,就发现周周围围又住了不少的艺术家,他们经常出没在毕加索和伊娃最喜欢的咖啡馆里,谈论艺术和政治。其中有一个叫托洛茨基的流亡者,每每大放厥词,唾沫横飞,以至于毕加索总怀疑自己的咖啡里混杂着这个人的政治谬论。
    毕加索和伊娃好不容易住了一年,实在呆不下去了。他们又迁到斯科尔契大街的一处时髦寓所,但地处荒凉,正对着蒙帕纳斯公墓。毕加索问伊娃,怕不怕?伊娃平静地说:“有什么可怕的?墓地是人的家哩。”如果我们相信生死有命,那么这句话就成了伊娃来日不长的谶语,她正是在这间房子里,穿过毕加索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暖有力的臂膀和哀恸欲绝的目光,进入了永恒的“家园”。
    报上时常登出一些抨击立体派的文章,毕加索听任阿波利奈尔等人去辩护和反击,他不置一词。但他愈是沉默,就愈是有人推波助澜。1909年,毕加索的作品走出法国,第一次在德国慕尼黑的桑霍塞画廊展出;1910年冬,伦敦的后期印象派画展竟然夹杂着毕加索的两幅作品,《拿花束的裸名人轶事体姑娘》和《萨果像》;1911年,立体主义漂洋过海,在纽约的福托·塞森画廊露出庐山真面目。
    外国收藏家们将毕加索的绘画视为热门,他的声望和作品的价格稳步上升。1914年,《卖艺人一家》以11500法郎成交。
    1913年秋,阿波利奈尔就职于《巴黎晚会》,他做的头等大事就是刊出了毕加索的五幅立体主义结构的复制品。这些用木头、锡片、铁丝、纸板做成的各种吉他,使这份杂志仅有的40个订户39户退订。但毕加索这种根据自己的主观意念改变实体性质的做法,深得阿波利奈尔之心。他兴奋地叫毕加索“贝宁的小鸟”,这是因为他在贝宁发现过一只青铜雕成的小鸟,它的嘴里噙着一只蝴蝶,还有两条高昂着头的蛇守护着它。
    这个绰号似乎诗人的味道太浓,但比起盖图德称呼毕加索“我的小拿破仑”、“我的丽人儿”来,那就规矩多了。
    5
    1914年,毕加索和伊娃又去了亚威农,陪同的还有勃拉克、德兰。他们以充沛的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力创作了大量的油画和拼贴。这时,毕加索的父亲刚去世,伊娃的身体状况欠佳,使他的情绪非常烦躁。他小心地看护着伊娃,把内心积郁的苦恼全部泼泻在画布上。
    局势的变化真是难以预料。8月2日,法国对德宣战,第一次世界大战在欧洲大地上卷起滚滚浓烟。法国的名画家都必须奔赴前线,保家卫国。西班牙籍的毕加索得以留驻巴黎。在车站的月台上,毕加索与勃拉克、德兰拥抱相别,他们期待着战争尽快结束,画室才是值得他们终生拼搏的“战场”。
    巴黎的情况非常糟糕。坎威勒尔是德国人,他的画廊自然被查封,加上经济萧条,人心紊乱,毕加索的画又买不出去了。而且,大街上的人们都用愤慨的眼神盯着毕加索,恨不得把这个躲在后方的强壮汉子撵到敌人的炮火底下去。毕加索对着伊娃自我解嘲地说:“如果勃拉克、德兰他们把木制假腿搭在椅子上,一边谈论前方打仗的事,岂不是很可怕吗?”伊娃真的给吓怕了,她不要毕加索出去,好像一出家门就是前线。伊娃几次告诉毕加索,她听到了炮声。毕加索对此十分担忧。尽管他们离炮火还很远,但战争却时刻折磨着伊娃羸弱的躯体。
    一阵秋风吹来,伊娃咳嗽了,她竭力瞒着毕加索。
    病情愈益严重。伊娃切实感受到了这一点。她患的不是短暂的支气管炎,而是和战争一样可怕的肺结核。她用厚厚的纸包住血迹斑斑的手帕,塞进垃圾桶的底层;她不断地往脸上涂抹脂粉,掩饰两颊的苍白。
    伊娃,这个天使般的女孩,她要在自己的爱人面前保持一如当初的美丽、宁静和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
    这要忍受多么大的痛苦呵!肉体和精神的痛苦。
    这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呵!青春与生命的代价。
    但她不怕。因为爱情的力量,可以战胜这一切。
    伊娃是胜利者,她战胜了庸俗的生和消沉的死。
    6
    伊娃的病情难以控制,她住进了医院。毕加索搁下手里的画笔,每天都去医院陪她,他尽可能答应伊娃的要求。然而伊娃已别无所求了,只要毕加索在她的身边。
    1915年12月14日,伊娃拉着毕加索的手,微笑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容颜一如当初的美丽、宁静、名人轶事名人轶事柔。而一缕香魂,缓缓升入了天国。
    安葬伊娃时,只有名人轶事名人轶事安·格莱兹、马克斯·耶科等七八位朋友在场,其余的都被战争拖去了。
    毕加索看上去并没有流泪,但心却在滴血。他始终用牙关咬紧嘴唇,身体摇晃着,一如秋风中干枯的树枝。格莱兹在给前线的雷纳尔的信中说:“看毕加索那样子,仿佛自己要跟着伊娃去了。”
    耶科劝毕加索节哀,还不合时宜地说了几句俏皮话,但他的话更加重了惨痛的气氛。
    毕加索为了显示与守旧派的决裂,他的绘画从不涉及中世纪的题材,特别是宗教仪式。可是,伤心的1915年,毕加索却画了一幅十字架上的耶稣的素描,这幅颇具格列柯风格的作品,是毕加索陷溺于悲恸、孤寂、凄凉心境的写照。
    1916年1月8日,刚过了一个冷清年的毕加索不住地给盖图德写信:
    “我那可怜的伊娃去世了……我悲痛至极……她向来待我那么好。”
    伊娃的死,还有战争,宛若泰山压顶,毕加索直不起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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