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塬上的姑奶
柳塬上的姑奶曾经也是
年轻的柳林里很年轻的一棵
姑奶此刻却斜倚在一根拴马桩上
拴马桩、是柳塬上最后一根拴马桩
姑奶、是柳塬上最老的人
姑奶已不能下地劳动了
手里已没有常年要纳的千层鞋底
甚至她已忘记叫柳叶的那个女人
娘家是不是在落霞寨
姑奶的确老了
老得已无法回味她在民国十八年
偷吃了董地主家半碗高粱面的滋味
老得已记不清从落霞寨到柳塬
这条亲戚路——她走了多少年
我的亲亲的姑奶!
我的已故多年的爷爷的亲妹妹
如今适逢盛世,您却只能用心
才能听到树上的鸟鸣!只能用心
一遍一遍观望远方的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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