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陆。一则垂立的身影。在河源。
谁与我同享暮色的金黄然后一起退入月亮宝石?
孤独的内陆高迥沉寂空旷恒大
使一切可能的轰动自肇始就将潮解而失去弹性。
而永远渺小。
孤独的内陆。
无声的火曜。
无声的崩毁。
一个蓬头垢面的旅行者西行在旷远的公路,一只燎黑了的
铝制饭锅倒扣在他的背囊,一根充作手杖的棍棒横抱在
腰际。他的鬓角扎起。兔毛似的灰白有如霉变。他的颈
弯前翘如牛负轭。他睁大的瞳仁也似因窒息而在喘息。
我直觉他的饥渴也是我的饥渴。我直觉组成他的肉体的
一部分也曾是组成我的肉体的一部分。使他苦闷的原因
也是使我同样苦闷的原因,而我感受到的欢乐却未必是
他的欢乐。
而愈益沉重的却只是灵魂的寂寞。
谁与我同享暮色的金黄然后一起退入月亮宝石?
一个蓬头的旅行者背负行囊穿行在高迥内陆。
不见村庄。不见田垄。不见井垣。
远山粗陋如同防水布绷紧在巨型动物骨架。
沼泽散布如同鲜绿的蛙皮。
一个挑战的旅行者步行在上帝的沙盘。
河源
一群旅行者手执酒瓶伫立望天豪饮,随后
将空瓶猛力抛掷在脚底高迥的路。
一次准宗教祭仪。
一地碎片如同鳞甲而令男儿动容。
内陆漂起。
1988.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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