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在房间里枯坐着,
却从一个城市到了另一个,
我已经在四个镇、三个城
赞颂过卧室和女人。
那些油污的市政工人
在街头奔忙、奔忙了一生,
却只是从一条街回到
下水道相连的另一条。
我的邻居熟悉我的命运;
在一个小房间里奔波。
他们在两公里以内生活
静而又静,像一把铁钉。
2
元旦夜,干燥的空气闪亮着礼花。
我指挥滴水抹布,把贴身文件
(报复性睡眠的那些理由)搬进新家。
卫生间,厨房,小书桌,大卧室
收拾成习惯的样子;文件放进书柜;
坛坛罐罐如同海军在甲板上站好,
整齐而困倦。出门时
我发现,我不仅带来了
老邻居,还带来了废话和不卫生习惯
带来了一群市政工人。
半夜时分,天空停止了呕吐,
新村楼房像是一堆堆呕吐物,
我回家和几个浅色衬衣的夜游人
从一个街头角走向另一个
街心花园里
白色庞大的肉虫迟缓地蠕动,
他们翻身,打呼噜,讲梦话。
街灯以它零星悲哀的光线
装扮他们(美梦的宠儿们),
突出他们中间新人可笑的催眠的数字。
我感到这次搬家又不成功。
3
是老关系来到了新地址。
告诉我暴雨的消息,他们说
买了新雨衣,而下水道
不会在天空大怒的时候进行抵抗。
但是夏天,他们认为,应该
尽量呆在二楼,离窗户远点儿,坐着。
把昨天和今天的交易继续。
4
于是有了一些理由
搬家,搬呵,搬呵,
频繁欣赏身体的病态
津津有味地沉默。
而且唱小曲回报这个社会,
带着一群市政工人。
他们不愤怒但是说下流话,
他们就是他们的标准。
他们就在最近的小街上,
轰鸣着:电钻刺进城市的水泥皮肤,
铁锨啃城市的水泥骨头。
城市又聋又哑,
地下管道挽留腐烂的一切,
地下管道的秀美的狭小
就像血管硬化的栓塞
召唤市政工人的手术刀
他们切断铁管,钢管,水泥管
迫使它们让位于大一号的管道。
他们迫使整个街区停水,停气
停止洗澡和喝茶,
他们迫使我们注意他们,
回想他们,半年前
他们才迫使我们绕道而行,
迫使我们想起他们的儿子已经接班,
他们是市政工人。
而我们的出路就是搬家,
搬啊!搬啊!
当我们抛弃多余的东西
木椅,字典,挚爱,
生命好像有了一点意义。
当我们抛弃身体的时候,
(我们乘过的飞机都腐烂了)
也许有人会点一点头。
而市政工人还在街头上
挖啊,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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