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爷七十岁了,退休前,他是锁厂的高级技工,退休后也闲不住,成了一个修锁、配钥匙兼带开锁的自由职业者。不过开锁这个活计有规定,得去派出所登记备案。派出所所长丁一说:“锁爷是老党员、老工人,为人开锁解难,我们放心。”锁爷一辈子跟锁打交道,就没有他开不了的锁,他还有个蒙眼配钥匙、开锁的绝活儿,因此大家几乎忘了他的本名,都亲切地称他为“锁爷”。
这天,锁爷家来了个平头汉子,自称大刘,说家中的保险柜钥匙弄丢了,请锁爷去开锁配钥匙,价钱只管说。
“在哪儿?”锁爷问。
“不远。有车哩。”
“好,我收拾工具随你去。”
小車跑了一个多小时,暮色四垂,在山谷口一个孤零零的破旧农家大院前停下来。
大刘问:“这块地方锁爷来过吗?”
“没来过。”但刚才在车经过一个古镇时,锁爷看到路牌上写着“清平镇”三个字,小车再往西跑了二十多分钟,就到了这里。
锁爷从后备厢里取出工匠担子,放在院门外。
“锁爷,请随我来。”大刘说着话,双眼盯着锁爷,双脚却原地不动。
“慢,待我戴上黑布眼罩后,你牵着我进去。”
“锁爷,你心里只有锁,没有其他东西,真是高人!”
大刘牵着锁爷的手,走过庭院,走进堂屋,再上楼梯到了二楼。锁爷被引到一个保险柜前,大刘说:“请你打开这个玩意儿的锁。我就站在你身边,有什么吩咐,你就说。”
锁爷先用双手去摸保险柜,很随意,也很快,便明白这是个大家伙。只是,农家怎么会购置这么大的保险柜?再摸到锁眼,他从口袋里掏出几根铁丝,“I”形的、“L”形的、“F”形的。锁爷依次用铁丝插入锁眼细细地探测,同时把耳朵贴上去凝神谛听。
大刘问:“打得开吗?”
锁爷不作声。
“你说个数,我绝不还价。”
“三百元,常规价。”
“我给五百。”
“大刘,太客气了,我只收三百。”锁爷说着话,突然“咔嚓”一响,保险柜门弹开了。他的鼻翼翕动起来,扑面而来的是泥土味儿、古铜锈味儿,他猜测,里面应该是刚出土数日的古器。
大刘忍不住高喊一声:“锁爷,好手段!”
“你牵着我到院外去锉出钥匙,我不需要灯光。”
“不必了。也许,我在无意中又寻出了钥匙呢。”
“你既然不要配钥匙,我就只能收两百元了,这是我的规矩。”
“锁爷为我省钱呵,谢谢。辛苦你了,我开车走另一条路送你回家,可能要近一些。”
“客随主便。”锁爷心想,我经过的路都记在心里,你乱不了我的思路。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丁所长叩访锁爷家,向锁爷表示谢意,一伙盗墓贼被抓捕了!
丁所长说,几个月前,这伙人租下这个破旧的农家小院。因为他们在山谷里探测出了几个年代久远的古墓,先挖掘一个墓,就得了好几件青铜器。青铜器锁在保险柜里,钥匙由为首的头头掌管。那天大刘请锁爷去开锁时,头头带着另一个人去外地找买主,为以后的货物出手去探路,要三天后才回来。大刘和留下的两个人想私吞青铜器,第二天就远走高飞。
锁爷说:“幸亏他们贪心,才有我出场的机会。丁所长,这件事为我保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