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大街有家中医药房,正门上方悬挂匾额,上书“百草堂”三个鎏金大字。在“百草堂”坐诊的,是名医郝敬书。
郝敬书医术精湛,看一眼患者气色,就能猜中病情八九;遇到疑难杂症,看准火候,找准穴位,一针根治。因此上门求诊者络绎不绝,人们都称他“一针郝”。
一针郝为人也厚道,豫东有几家药房,赊了他三年多中药,一直没有还账,一针郝并不放在心上。这天,一针郝的弟弟郝敬德到药房来,对哥哥说:“哥,这豫东的欠账不讨不行了,我出去讨债吧?”郝敬德从小不爱学医,一针郝让他在药房打杂,选购药材。
“行呀。”一針郝看了弟弟郝敬德一眼,点头同意,又再三叮嘱他,半月之内,必须回来。
“哥哥放心。”郝敬德说罢,就要起身远行。
“慢!”一针郝挥挥手,俯身在纸上写几行字,折叠好,郑重交到郝敬德手中,叮嘱他万一不能按时回来,就抓紧打开,照方用药。
过了半月还不见弟弟回来,一针郝坐卧不安,吩咐伙计小刘动身去看看。小刘熟知豫东几家赊账药房,策马而去。
转眼过了三天,小刘打听到郝敬德下落,快马返回告知一针郝。原来,郝敬德半月内没有讨完账,又延误两天,果然犯病,头重脚轻,浑身发热,四肢无力,经中医堂大药房张老板治疗,病情明显好转,再有五天就能返回了。
小刘道:“张老板开的药方,与您给二掌柜的方子,一字不差。”
“哦。”一针郝捋捋胡子,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张老板听说二掌柜是您的弟弟,对二掌柜好生款待。”小刘又说,“张老板患有气蒙眼,时轻时重,医疗多年不能根治,想求您给他看哪。”
五天后,郝敬德策马返回,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中医堂大药房的张老板。张老板这次来医治气蒙眼,就是想当面与一针郝切磋,看他是不是浪得虚名。
“哥,这次多亏张老板……”没等郝敬德说完,一针郝截住话头,不耐烦地说:“让他住柴房,等着。这几天我病号多,没时间给他医治。”张老板受到如此冷落,非常意外,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在柴房等待。接连三天,一针郝都没有给他看病。
郝敬德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找一针郝求情:“哥,张老板是我的恩人,你就快快给他医治吧!”“不行!”一针郝态度坚决。
“要不,吃饭的时候,你来陪他一下吧?”郝敬德小心翼翼地说。
“不去!不去!”一针郝掷地有声,几乎是在吼。
张老板在豫东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里受过这等待遇?他背起行囊,策马扬鞭,就要愤然离去。
“你吃饭不付饭钱,住房不付房钱,马用料不付料钱,想走?没门!”小刘怒冲冲地跑上前,拉住马缰绳,指着张老板,高声叫嚷。
张老板双手发抖,两眼越发红肿。
“快,把他鞋子脱了。”一针郝话音刚落,伙计们扑上前去,三下五除二,脱掉了张老板的鞋子。
张老板气得浑身乱颤,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说时迟,那时快,一针郝左手抓住张老板的脚,右手握着银针,对准脚底穴位,捻了进去,手法熟稔而精准。
渐渐地,张老板睁开了眼睛,眨了几下,也不觉得疼了,症状完全消失。
一针郝哈哈大笑,把张老板请下马来,拱手笑道:“委屈你了,老弟!”张老板拍拍脑袋,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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