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有一个美好的愿望
    把秋天的原野裁成纸张
    用红的高粱,黄的稻谷
    写下五彩斑斓的诗章
    可是没等收完庄稼
    我的手稿已满目荒凉
    只在狂暴的风雪过后
    白纸上才留下脚印数行
    1983年

剑外忽传收蓟北

甲乙二人分别从床的两边下床
    甲在系鞋带。背对着他的乙也在系鞋带
    甲的前面是一扇窗户,因此他看见了街景
    和一根横过来的树枝。树身被墙挡住了
    因此他只好从刚要被挡住的地方往回看
    树枝,越来越细,直到末梢
    离另一边的墙,还有好大一截
    空着,什么也没有,没有树枝、街景
    也许仅仅是天空。甲再(第二次)往回看
    头向左移了五厘米,或向前
    也移了五厘米,或向左的同时也向前
    不止五厘米,总之是为了看得更多
    更多的树枝,更少的空白。左眼比右眼
    看得更多。它们之间的距离是三厘米
 ...

——为黄山区地税局和团区委纪念五四“山之魂,水之韵!”音乐诗会而作
    有许多人
    在说着一个声音
    税收是共和国的血脉
    有许多人
    在弹唱一个音符
    纳税人是共和国最美的旋律
    可我却悄悄的对自己说
    春回大地
    税月如歌
    朋友你可记得
    昨天
    我的算盘
    加减乘除过你的税率
    昨天
    你的账薄
    借贷增减过你的税赋
    昨天
    万水千山
    留下过我的身影
    昨天
    千家万户
    奉献过你的皇粮
    朋友我们曾经牵手
    今天
    我的电脑
    点击运算过你的税收
    今天
   ...

十月的天空浮现在奶牛痴呆的脸上
    新生的草坪偏向五月的大地哭诉
    手抓泥土堵住马耳,听
    黑暗的地层中有人用指甲走路!
    同样地,我的五指是一株虚妄的李子树
    我的腿是一只半跪在泥土中的犁
    我随铁铲的声响一道
    努力
    把呜咽埋到很深很深的地下
    把听觉埋到呜咽的近旁:
    就在棺木底下
    埋着我们早年见过的天空
    稀薄的空气诱惑我:
    一张张脸,渐渐下沉
    一张张脸,从旧脸中上升
    斗争,就是交换生命!
    向日葵眉头皱起的天际灰云滚滚
    多少被雷毁掉的手,多少割破过风的头
     ...

我来结束我底偈语了,
    这无休止的谜啊!
    想起家乡的雪压断了树枝,
    那是时间的静的力
    想起南海晨间的星子
    如紫竹掩一泓欲语的流水……
    山太高了,云显得太瘦,
    何力浮起鹏翼,只见,
    一只红色的蝉,静静地蜕著,
    白翅被[刹那]染黑了
    啊!你收拾行囊的春天呀!
    看我——————
    [二十余年成一梦
    此身虽在堪惊!]
    能否,我随著你
    早点儿离去,
    早点儿离去!

绿色要说话,红色的血要说话,
    浊重而喧腾,一齐说得嘈杂!
    是太阳的感情在大地上迸发。
    太阳要写一篇伟大的史诗,
    富于强烈的感情,热闹的故事,
    但没有思想,只是文字,文字,文字。
    他要写出我的苦恼的旅程,
    正写到高潮,就换了主人公,
    我汗流浃背地躲进冥想中。
    他写出了世界上的一切大事,
    (这我们从报纸上已经阅知)
    只不过要证明自己的热炽。
    冷静的冬天是个批评家,
    把作品的许多话一笔抹杀,
    却仍然给了它肯定的评价。
    据说,作品一章章有其连贯,
    从中可以 ...

开落在幽谷里的花最香。
    无人记忆的朝露最有光。
    我说你是幸福的,小玲玲,
    没有照过影子的小溪最清亮。
    你梦过绿藤缘进你窗里,
    金色的小花坠落到发上。
    你为檐雨说出的故事感动,
    你爱寂寞,寂寞的星光。
    你有珍珠似的少女的泪,
    常流着没有名字的悲伤。
    你有美丽得使你忧愁的日子,
    你有更美丽的夭亡。

三尺之外,我只说没有祖国
    面对冷言冷语,可以心平气和
    靠落床头读书,只跟熟人才打招呼
    倒想读懂,镜里的那一个我
    你说条条道路可通罗马。我没有头绪
    翻过嘉历年书,也不能证明
    做书里多次进出的人
    这些个人体验,不过牛毛藏了跳蚤
    头顶灯光,三尺之外另有天空
    令人怀疑的事,总难掩饰表情错愕
    可能接听三天之后的电话
    也有三岁幼稚,做八十经验的老头
    或在多年之后,发现某次皱眉
    和人争吵,不过多吃了几个火气辣椒
    和大义品质,没有关系
    骂人只图痛快,凛然是一次无聊发 ...

如火,脱离它的火焰,
    落日表层渐渐弥漫薄薄暗红。
    我突然发觉眼光刺透了此刻,
    到了黄昏暮时的那会儿:
    一只乌鸦,金黄嘴角,
    纯黑羽毛。漆亮眼珠在一闪之后:
    双脚:一伸,一缩。
    它振翅飞过翡翠般的冬青篱笆。
    随同的是一枚松果跌落,
    轻轻滚在小小水坑------
    呵,这鸦有点儿匆匆,
    真要赶往心的目的地?
    不对?家里水笼头尚未拧紧,
    我想到了漏水:嘀嗒?嘀嗒?
    突然,一切都返回原来的一刻:
    草地,乌鸦走动,
    枝梢,松果垂挂------
    啊!一切都没有发生?!
   ...

一群乡下蛾子在攻打城市
    街灯,幽灵的脸
    细长的腿支撑着夜空
    有了悠灵,有了历史
    地图上未标明的地下矿脉
    是布拉格粗大的神经
    梦在逃学,梦
    是坐在云端的严历的父亲
    有了父亲,有了继承权
    一只耗子在皇宫的走廊漫步
    影子的侍从前簇后拥
    从世纪大门出发的轻便马车
    途中变成了坦克
    真理在选择它的敌人
    有了真理,有了遗忘
    醉汉如雄性蕊在风中摇晃
    抖落了尘土的咒语!
    越过伏儿塔瓦河上时间的
    桥,进入耀眼的白天
    古老的雕像们充满敌意
    有了敌意,有了荣耀 ...

受够无情的戏弄之后,
    我不再把自己当人看,
    仿佛我成了一条疯狗,
    漫无目的地游荡人间。
    我还不是一条疯狗,
    不必为饥寒去冒风险,
    为此我希望成条疯狗,
    更深刻地体验生存的艰难。
    我还不如一条疯狗!
    狗急它能跳出墙院,
    而我只能默默地忍受,
    我比疯狗有更多的辛酸。
    假如我真的成条疯狗
    就能挣脱这无情的锁链,
    那么我将毫不迟疑地,
    放弃所谓神圣的人权。
    197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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