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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好几天的春雨, 给大地带来了以无限的生机: 所以我的那些玫瑰插枝。 也都相继萌芽而生根了。 日益稀疏的我的短发, 枯叶般一叶叶的飘坠; 我脸上很难看的皱纹, 也比去年更加深了。 但我确实感觉到了—— 有一种新鲜而又奇妙的精力, 从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里, 发出了至极动人的歌声。
在北方 乞丐徘徊在黄河的两岸 徘徊在铁道的两旁 在北方 乞丐用最使人厌烦的声音 呐喊着痛苦 说他们来自灾区 来自战地 饥饿是可怕的 它使年老的失去仁慈 年幼的学会憎恨 在北方 乞丐用固执的眼 凝视着你 看你在吃任何食物 和你用指甲剔牙齿的样子 在北方 乞丐伸着永不缩回的手 乌黑的手 要求施舍一个铜子 向任何人 甚至那掏不出一个铜子的兵士
我所热爱的少女 河流的少女 头发变成了树叶 两臂变成了树干 你既然不能做我的妻子 你一定要成为我的王冠 我将和人间的伟大诗人一同戴 用你美丽的叶子缠绕我的竖琴和箭袋 秋天的屋顶、时间的重量 秋天又苦又香 使石头开花象一顶王冠 秋天的屋顶又苦又香 空中弥漫着一顶王冠 被劈开的月桂和扁桃和苦香
萤火,萤火, 你来照我。 照我,照这沾露的草, 照这泥土,照到你老。 我躺在这里,让一颗芽 穿过我的躯体,我的心, 长成树,开花; 让一片青色的藓苔, 那么轻,那么轻 把我全身遮盖, 象一双小手纤纤, 当往日我在昼眠, 把一条薄被 在我身上轻披。 我躺在这里 咀嚼着太阳的香味; 在什么别的天地, 云雀在青空中高飞。 萤火,萤火 给一缕细细的光线—— 够担得起记忆, 够把沉哀来吞咽!
我面对一面烟波浩淼的景象 一面镜子可以称作是一位多年忠实的友人 我梦见他在梦中向我讲述 我的天蝎座上是一只伏卧的天鹅 他的梦境被我的诗歌的真理照亮而趋于灭亡 因而那些景象同样也适合于我的梦境 我在梦中竟也梦见我的诗歌 我亲手写下的文字之中棉朵一样的天鹅 一只天鹅漂浮在光滑无波的水面 闪光的毛羽那黑夜中光明的字句 我的诗歌一点点布满典籍应有的灰尘 它华丽的外表将被后世的人清声颂唱 当我郎声地读过并且大胆说出 那只天鹅振动神仙般的翅膀扶摇直上 我的诗歌仅剩下 ...
一、 他刚来便又悄然离去 他占领了目光所及的天地以及 灵魂中最玄奥的部位 他静静地躺在众叶之间 躺在早已被人遗忘的水缸里 他降落时浑身颤抖 他蹲在屋脊上却从不以为高人一等 他一向哑默 从不追究为何肤色如此惨白 没有历史,没有轨迹和脚印 翻开去年的照相簿 冷,仍在那里裸着 河水喧哗 是他的笑声,也是挽歌 二、 墙外睡着昨夜的雪 桌上搁着一封未写完的信 我专注地望着 院子里大雪在为一只冻僵的知更鸟 举行葬礼…… 我喝着热咖啡 双手奉着 ...
冬天的池沼, 寂寞得像老人的心—— 饱历了人世的辛酸的心; 冬天的池沼, 枯干得像老人的眼—— 被劳苦磨失了光辉的眼; 冬天的池沼, 荒芜得像老人的发—— 像霜草般稀疏而又灰白的发 冬天的池沼, 阴郁得像一个悲哀的老人—— 佝偻在阴郁的天幕下的老人。
你住在哪里? 我住在万年的深山里 我住在万年的岩石里 你的年纪—— 我的年纪比山的更大 比岩石的更大 你从什么时候沉默的? 从恐龙统治了森林的年代 从地壳第一次震动的年代 你已死在过深的怨愤里了么? 死?不,不,我还活着—— 请给我以火,给我以火!
啊,谁见过, 鹰怎样诞生? 在高山峡谷, 鹰的窠, 筑在最险峻的悬崖峭壁, 它深深地隐藏在云雾里。 仰望着鹰窠, 象瞅着夜天上渺茫的星星。 虎豹望着它叹息, 毒蛇休想爬上去, 猎人的枪火也射不了那么高! 江南的平原和丘陵地带, 鹰的家筑在最高的大树上 (哪棵最高就筑在哪棵上) 树尖刺破天, 风暴刮不弯。 鹰的窠, 简简单单,十分粗陋, 没有羽绒或茅草, 没有树叶和细泥, 全是些污黑污黑的枯树枝 还夹杂了许多荆棘芒刺。 它不挡风,不 ...
1 我爱在淡淡的太阳短命的日子, 临窗把喜爱的工作静静做完; 才到下午四点,便又冷又昏黄, 我将用一杯酒灌溉我的心田。 多么快,人生已到严酷的冬天。 我爱在枯草的山坡,死寂的原野, 独自凭吊已埋葬的火热一年, 看着冰冻的小河还在冰下面流, 不只低语着什么,只是听不见。 呵,生命也跳动在严酷的冬天。 我爱在冬晚围着温暖的炉火, 和两三昔日的好友会心闲谈, 听着北风吹得门窗沙沙地响, 而我们回忆着快乐无忧的往年。 人生的乐趣也在严酷的冬天。 我爱在雪花 ...
你有一湾小小的水域,生薄雾於水湄 你有小小的姊妹港,尝被春眠轻掩 我是骛蛰後第一个晴日,将你端详 乃把结伴的流云,作泊者的小帆叠起 小小的姊妹港,寄泊的人都沉醉 那时,我兴一个小小的潮 是少女热泪的盈满 偎著所有的舵,攀著所有泊者的梦缘 那时,或将我感动,便禁不住把长锚徐徐下碇
苦寒的沼泽地 西伯利亚嘹亮的囚歌 六千万个椭圆春夏 俱是带壳的亡灵 孵化一场场鹅毛大雪 孵落在中国 不结冰的鄱阳湖 饱蘸夕阳 芦苇淅淅沥沥沿江描红 天空自行销毁道路 记忆暂瓦解为细鳞的湖鱼 莲做一个史前身段 拈指演绎劫数 寒流来自永不忘怀的母语 一有风吹草动 仍然夜夜举劲朝北 星光垂下梯子 接引无眠的鹤唳 迅速变凉 高贵的王者逆光凝思 不屑侈谈沧桑被 蜉蝇诋毁为 一朵烫金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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