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缄口不语
    一棵树就闪电般跃到跟前
    我开始想象各种疼痛的过程
    一棵树的命运
    被挖掘,接二连三的搬运
    在阴暗的黄昏,再次被连根拔起
    撕心裂肺的呐喊
    我甚至能,触到骨子里的疼痛
    我是从心底
    喊出一棵树的命运

时间空转的轮子
    被带原的饥饿
    集体的饥饿从所有宴席上
    拿走了你的杯盏
    春天迈着挽歌的步伐走向你
    每朵鲜花都是无法跨越的
    障碍∶夜莺该如何歌唱?
    如果黑夜的喉咙里塞满了
    亡者的血块开口即咆哮
    为那无法救赎的请求
    千万双撕裂的爪子——
    没有不残忍的真相
    星光夜夜打捞呼救的残骸
    三十年你被钉在同一地点
    水在杯子里静静结冰
    一把积满债务的椅子带你下沉

我梦见自己在隘巷中行走,衣履破碎,像乞食者。
    一条狗在背后叫起来了。
    我傲慢地回顾,叱吒说:
    ‘呔!住口!你这势利的狗!’
    ‘嘻嘻!’他笑了,还接着说‘不敢,愧不如人呢。’
    ‘什么!’我气愤了,觉得这是一个极端的侮辱。
    ‘我惭愧:我终于还不知道分别铜和银;还不知道分别布和绸;还不知道分别官和民;还不知道分别主和奴;还不知道……。’
    我逃走了。
    ‘且慢!我们再谈谈……。’他在后面大声挽留。
    我一径逃走,尽力地走,直到逃出梦境,躺在自己的床上。

海报没有海,虽然上面
    游着不动的彩斑鱼
    除了胶水的水,它还没
    碰见过别的晶莹
    和湿润。海报上平面的皮球
    披着彩巾,坐在上头的小白象
    两只后脚分得很开
    谎术变长的它的鼻子,这样
    皱纹就更多了--不是年龄
    是游历过的地方,长着四季里不同的建筑
    补画的香蕉卷在半空
    永远进不了马戏团
    饥饿的胃。
    墙皮可以容忍绿苔,却推开
    不属于自己的纸角,灰尘和灰尘
    在胶水的印迹里拉着手
    这个城市的风把它吹得更卷
    卷--嘟起嘴唇,那奏响哨音的
    细长通道,你花五分钱就可能 ...

你可从我的眼中望见我
    满溢的湖水,面对水的质感
    你何不松开绷得过紧的神经
    如果我把手放在你愤怒的头顶
    把一个悲悯的词语连说三遍,你要流出
    积蓄过多的泪水,照一照你病中的激情
    昨晚你引我进入黑匣子剧场
    看戏剧从后台开始。你的后台堆满
    你不由自主的细节你的饮食你的言谈举止
    在一个散场的楼角你拦住一个可能的
    同道者,向他掏出你正跳动着的半个心脏
    另外半个被你循环着的绝望埋藏
    有人停下掂量。谁能在自己的不稳平衡中
    敢亲近向死亡猛烈倾斜的心脏?你是活着的
    用血液跳 ...

我是一个年轻的守门人
    只是为了生存才去守门
    你该知道这工作实在很糟
    日夜盯着门口,那日夜就日夜走过面前
    象是血液从身体里流走
    感到死亡迫近
    啊,幸运的是我还有一个同事
    虽然苍老,不可交心
    但仍有呼吸,总算是我的同类
    就躺在屋子的一角,酣然大睡
    日子在他来说已不新鲜,如同他的面孔
    朝向我的面孔沤烂的牛皮纸
    有一天忽然对我说∶
    “拉上窗帘,我感到很冷……”
    的确很冷,潮湿粘稠的声音仿佛来自冰窖
    幽深黑暗贮藏尸体的冰窖
    让人脊背生寒
    我抱进双肩,狺狺 ...

我要把2004年
    写在一首诗里
    有点慌
    也有点乱
    有点象寻找
    醉后丢掉的钥匙
    在水泥地上
    翻动的声音
    也有点象
    用一把钝刀
    对着自己
    一点点痛
    一点点麻木
    一点点虚假的快意
    更有点象
    悬在半空的蜘蛛
    在经历狂风
    在经历正在到来的时间
    和越来越重的
    下沉

“我远道而来,可能会爱上这里的
    一切,那些停留在街道两旁的屋舍
    将收留我,把我变成他们中的一个
    我住在七楼,楼上的天空和
    “楼下的广场像一个镜子的两面
    我常常趴在窗台上,身体也
    因此散发出迷人的植物气息
    我摸着、嗅着……我感到内向弯曲的
    “晨光磨损着蓝色的骨骼。
    而灵魂是湿的,它没有性别
    而我尝试着要去描述它的未来
    它已经冲下楼去
    “在那些街道尚未卷起之前,
    它将匆匆消逝在另一个身体里”

这可怕的石头,刻着我的生卒日辰
    压在我的睡梦上,让我无法喘气
    如同野兽难以被好言好语感化
    (又像火,四处蔓延,封锁着黑夜的前程)
    这石头使得历史无用,于是我抱住它
    绿色的树木已被肃杀的冬天伐尽
    大海本身就是一块哺育了无数鱼虾的石头
    (大海竖起,向我致敬,我感到了四肢苏醒的安慰)
    我在这石头上也刻写下诗歌,每行一句
    抚摸那些谜似的字的轮廓,如同情人的嘴唇
    我的箭径直从石头中央穿过不留踪迹
    (弓被撇下,躺在那里,弯曲不由令人着迷惋惜)
    1997.8.11

每天深夜,窗外有一个
    孩童在那里哭泣。呜呜地,
    把些浓浓地悲哀的汁液
    灌进每个人底梦里。
    这个幼小者底哭声,使我
    感到新鲜,感到稀奇。
    这里的人们很少哭泣。也许是
    因为痛苦太多,反而忘记。
    也许是眼泪已经干涸,力竭声嘶。
    他们的生活里没有欢笑,
    也没有哭泣。正像平静的水面
    把一涡激流隐蔽。可是我知道
    这个世界有着太多的痛苦,
    我们不容人心这样锈闭。但愿
    这个哭泣,能像一把钥匙,
    把人们的灵魂一一开启。

阳台上,在背光的部位,放着一双鞋
    我躺在床上看它,我不知道它是否在看我
    阳光里有灰尘,我可以清晰的感到
    灰尘在皮鞋的前面,我在灰尘的后面
    以至于我感到它是黑色的,而且泥迹斑斑
    更确切的说,是在早上9点,阳台上放着一双鞋
    而此时阳光正慢慢地向它逼近

雨竖着下
    斜着下
    横着下
    无计可施时
    它还可以倒着下
    雨站着下
    坐着下
    蹲着下
    假如它累了
    还可以睡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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