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陷于一张破损的地图
    深陷于尘土飞扬的小径
    深陷于沙粒、瓦片、瓷瓶的裂缝
    深陷于羽毛、水滴、树叶的脉纹
    我,深陷于钟表漆黑的心脏
    那些没落的齿轮,紧紧咬住
    喉咙里的歌声和脊背上的闪电
    我在此岸眺望彼岸的孩子
    吃疼痛配制的草莓酱,喝贫乏泡的茶水
    穿着忱郁牌长衫不安地走动,搓手
    我想干什么?——倒卖几个梦吗?
    就像那些二道贩子通常干的那样
    仅仅为了挽救日薄西山的体面和荣誉
    的确,我应该想想草的肥美,蚂蚁的快乐
    想想天气,时代,经济指标,还有利润
    但我看 ...

巨大的真相呈现……
    它更象彻夜狂欢后
    悄悄升起的黎明,
    露出安静、厚实的圆腿∶
    令人想抱着它沉睡。
    昨夜它太小,小得犹如
    大象的一根毛,一线月光,
    但是坚硬——比悲哀更坚硬
    探进你的瞳孔深处∶
    为黑暗掘墓。
    2005.1.19

没有事,
    就到附近看看别人的墓碑,
    很多人的墓碑,占满青山。
    就象课堂上快速举手的孩子,
    再也没给,放下去的机会。
    每个人都在上面说了一句话。
    (有的只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偏好在这话语中穿行,
    我喜爱这上面的草。
    (有点诙谐,它过于诙谐)
    每到夕光西下,
    就有一个人要与我说话。
    我得过去,我得过去。
    多年来,
    也差不多成了我的习惯。
    这个人,诗人,
    写下艾略特般的诗篇,
    出版《多重逻辑》、《正诗》,
    他死后的每一粒泥土,
    每一项与他有关 ...

我们的皮肤是群山和空气的朋友,
    我们的嗅觉是一只羚羊的朋友───
    在一棵小橡树上它留下气味,
    我门坐下休息,村庄看不见了,
    隐居者的房子静悄悄的,
    雪线那边,裂缝中有一副死鸟的细骨架。
    方型烟囱,蓝色的窗子,
    一小片菜垥是甲螜虫和蜜蜂的家园,
    人在粗糙的土墙上留下掌模。
    我们走向湖区,群山也一样,
    随着太阳的升高群山变得更高了,
    光圈像一只只轮子,在叶子上滚动。
    超级的水晶倾泻下而,浓云的色彩
    搅人轰鸣的瀑布的色彩,
    我们向着洞穴发出野兽的吼叫。

我把心事一字排开
    小心翼翼
    看着你温暖的手向我打开
    我们面对面
    为忧伤起一个小小的名字
    天上的鸟失去方向
    但你隐约记起我头顶的那朵山茶
    抒情的年代未曾久远
    我们就这样过了韶华

在桌子上堆着很多的书籍,
    每当我望着它们,
    便会有一个思想浮在脑际,
    因为,这些书籍的著者,
    多半已不在人世了,
    有的害了肺病死掉,
    有的在革命中倒下,
    有的是发狂着死去。
    这些书籍简直是
    从黄泉直接寄来的赠礼,
    以无尽的感慨,
    我抽出一册来。
    一张一张的翻看,
    我的手指有如那苦修的行脚僧,
    逐寺顶礼那样哀怜。
    于是,我祈祷,
    像香炉焚熏着线香,
    我点燃起烟草……

它以沉睡的女人的形体,进入黑夜
    经过此地的陌生人一一触摸到
    皮肤上的铁锈、鸟粪、青砖地上的月光
    暑热的夏天送来暗哑的琴箱
    大地的独生子,过往的道路
    留下冥纸、黄花、被弃的怨妇
    生活在肮脏贫困的码头:默默抽烟,看飞鸟
    带走时间。生活有多少指望?
    生活带给你梦想。而你看到河流吞吐着
    造纸厂黑黄的泡沫,携带着沤烂的垃圾
    一一顺流而下

在台风登陆前
    徐敬亚这家伙睡着了。
    现在徐变得比一匹布还安静
    比一个少年还单纯。
    那条睡成了人形的布袋
    看起来装不了什么东西。
    狂风四起的下午
    棕榈拔着长发发怒
    我到处奔跑关窗关门
    天总是不情愿彻底垂下来。
    徐真的睡了
    疯子们湿淋淋撞门
    找不到和他较力的对手。
    一张普通木板
    就轻松地托举起一个人。
    我隔着雨看他在房中稳稳地腾云
    如果他一直睡着
    南海上就不生成台风了。
    如果他一直不睡
    这世上的人该多么累。
    最难弄的是人这件东西。

雨水淋着
    多少朵剃度的花,在我这样小的庭院里
    沉默,它们将要离开枝条去
    全国各地
    它们有着和榆钱树不一样的信仰
    甚至超过了
    松柏,和松柏上倒挂的暮春
    因为年轻,它们头也不回
    它们抱着雨水犹如抱着自己枯萎的亲人
    在黄昏里下坠
    皈依
    这场景,年年如是
    又苦又旧
    往年归来的蝴蝶不可说,檐下最长寿的那只燕子
    不可说
    在暮春下发呆的人,和
    树下的生还者,都不可说

十年,在冰冻的世界内
    我睡着,锁满心的渴望于我的体内
    我身躯是绝缘体,我心在严寒内炽热
    外边蛛网重织,草莽丛生
    迷朦中我听见轻轻步声
    而又聆闻鸟啭连连,以及,缓缓地
    花瓣启放,突然我自梦中惊醒
    一只柔软的手抚探我心,送暖嘘寒
    是你的气息,你低声唤我:
    大地业已回春!

这是一个侧面,我所有读过的侧面中
    最最秀丽的一个
    这侧面在我肩上睡过在我唇上话过
    羞羞地系领带过
    她说她会是一个贤妻过
    而我说是的有一间木屋当我写诗时象灯一般
    陪着的侧面外面或正落雪外面或者刮风
    一个安静的梦抱得象她一样安静美丽紧密
    为什么要去做一只海鸥……她哭着在海边
    说我将会忘记爱情甜蜜悠远
    苦涩如潮水
    在那一天我离开我鼻尖枕过的长发
    掩起了她的脸
    是有星星的夜躲在星后面溅泪了在小门后边
    我看不见的地方
    啊这泪一直在我心上流把我所有的侧面都打湿
   ...

何必终日俯仰,为一个
    躲在污云背后
    让浮幻的水气和尘埃阻吓
    走不出轨迹的太阳?
    地球的另一面
    是烈风摧楫的黑夜
    ——永不属你的领空
    在于有谁敢站起来
    提起一团发光的黄蕊
    照射那层层黑潮的海岸
    在四周漩涡的中心
    在枯萎和更生的过程里
    我,坚立为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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