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鬼
    而在无眠的夜晚
    我觉得自己就是那
    依依追随的空廊中的魅影
    而那时在镜中突出的脸
    却不可思议地美丽
    我究竟知她多少
    她这被无数愿望无数梦
    无数了结不了的爱困陷住的
    夜间的伶鬼
    她在镜中注视她
    企图认识她
    然而头一偏
    她就烟消云散
    只有一炷沉香
    总在静静地烧
    1985.9

事情没有发生之前
    事情是美的
    露珠在上面
    力量在下面
    等待在安慰的中心
    ——有经验的雾朦胧
    是美的
    是枝杠把果实低垂给大地的弯
    这最美的弧
    她有亲切的话
    要说
    雪地上
    我写下鸟
    就开始等待
    我相信鸟看见了
    就会落下来
    站一站
    鸟儿始终在树上
    那些会使用米粒的孩子在远方
    将它们
    一网打尽

我一眼就看见了那条独木舟像
    被雷击中的大材,它
    搅动着光焰四射的水面
    可是因为水的冲淋
    才保留了这截焦糊的主干?
    掏空的树中央
    坐着一个赤身裸体的水手
    直到现在,才使我
    猛然想起冬天的棕熊
    眼眶中闪闪发光的云母片
    无法理解
    它怎么会在这里出观
    如果发现一条没有流上地图的大河
    我会相信水手的面孔是当地风光的缩影
    但即使当时走到那条船上
    依然全觉得这是虚幻的
    这种东西一直伴随在我们的身边
    而又发觉那条独木舟
    是一条小小的渡船
    那个水手正向岸边 ...

即使是少数人的口吃,也不能解释
    独白的轮胎为何会忍不住打滑
    中巴车一拐弯,挤痛了田野肿大的淋巴
    有粘湿的尾气正从鼻腔
    匀速喷出,暗示手段多于目的
    超速的黄昏还不够飞快。
    但如果没有交叉桥逾越城乡
    如果记忆的边境没有阑珊的灯火
    那跳动的公路更象是眼皮上
    垂下的梯子,供贵宾推着行李
    来往于星际,他们尖尖的硬领
    构成了头痛深处闪耀的白羊座
    醒来后却发现手脚瘙痒,可能已长出
    错觉的枝桠。因为飞行的座椅
    离地大约只有两尺,
    算上对远方的诸种猜测
    其机械的复杂 ...

遍江北底野色都绿了。
    柳也绿了。
    麦子也绿了。
    水也绿了。
    鸭尾巴也绿了。
    茅屋盖上也绿了。
    穷人底饿眼儿也绿了。
    和平的春里远燃着几野火。
    1920年4月4日津浦铁路车上

车站、汽灯,涌动着昏暗的人群
    滚滚朝前。
    北国乡镇的小站
    黄昏的天幕下,它再次点亮灯火
    啊,这点点滴滴的温暖
    都发生在异乡:
    你。爱的金窟。神秘的黄花
    我这些不敢吐露的心病
    几千里几万里
    它们一直一直地
    潜伏在我的脚步中、行程里
    都在保佑着我
    顺利地
    到达终点。

湿漉漉的伟大的榕树
    罩着的曲曲折折的马路,
    我一步一步地走下,
    随随便便地听着清脆的鸟声,
    嗅着不可名的异味……
    这连一点思想也不费,
    到一个地方也好,
    什么地方都不能到也好,
    这就是行路的本身了。

一、
    我走进病房的时候
    连空气也在生病
    天空象一个巨大的伤口
    流淌着鲜红的血
    在护士的手中
    托着世界的子宫
    我用最短的时间
    走完了它
    婴儿的啼声
    却在黎明骤然响起
    有许多液体
    在病床的上空缓缓升起
    又缓缓降落在我的头顶
    64号
    这病人才会来的房间
    只有睡着的人
    才有说话的权利
    而什么人
    会在病榻上彻夜不眠
    什么人才会洞穿
    这洁白的病房中
    隐藏着的
    难以言说的秘密
    但是,在64病房
    我终日缄口不言
    任冷冰冰的液体
    流入我 ...

(一)
    我曾经与花平分秋色
    一灿一烂
    一直硬挺进冬天
    弯弓射走燕子
    转身又射去风声
    我遇到了灿烂、姹紫和嫣红
    我在她们身上左右开弓看见她们的呻吟如雪
    我又遇见了冷和冰
    都是我的一妻一妾
    是心肝必须长在绿叶间
    是爱人即使床在天边她也近在眼前
    我曾经走南闯北
    把那条路都走旧
    我现在每天打量自己任何看法不仅是伤心而且如花似玉

湖千年
    等你一座山
    水平如镜
    山是岸
    空气来风
    抚摸丝绸的水面
    蓝天白云
    青山绿水
    横空一句黑鸟
    忽小
    忽大
    美丽的皮肤
    划破

我将全身的瓦片翻开,寻找一盏灯
    谁在我的背后鲜花盛开?
    谁将一碗水端在胸口
    将天空的灵魂在山中深埋?
    我曾经从树叶上屡次起飞
    我将手深深插进泥土
    这生命里最旺盛的一种泉水
    是谁?在一小包火柴中将我等待
    我燃烧,将时间里的琴弦
    齐声拨响
    在一把大火中,我的白马出走
    家乡在马蹄下一片灰烬
    现在我回家,灯光暗淡
    是谁在飞檐上将风铃高挂
    在眼中将瓦当重新安排
    将逝去的呼吸细数珍藏,我高举起
    一支箫
    无人的旷野上我的箫声一片呜咽

视线内闪过某种东西
    细小、眩目,象南方的红豆
    但飞快地逝去了
    我惊讶于死神迅疾的脚步
    几个女孩,青春的面庞在左边闪现
    恣意地挥洒烂漫的笑靥
    一朵正午的花,开放在身侧
    洁净的玻璃上
    天上的河。多么淡泊高远
    让人省略了杂树与飞絮
    直接进入想象中最隐秘的部分
    更高处是桥,黝黑的桥身
    暗含一点金黄,遥遥地架向天际
    一个少年在公路旁行走
    步履轻盈,不慌不忙
    进口汽车的速度也无法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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