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岛
    瘦瘦小小的岛
    亚热带上的
    大陆边缘的
    负荷着孤儿悲凉的
    雨夜花幽愁的
    给我血给我肉的
    小小亲爱的岛
    廿五年
    不是无所谓的光阴
    泅泳泅泳泅泳
    自东部壮丽的山和海
    到北部的大街小巷
    你完全倾尽赤裸的面貌
    任夏季的炎阳
    冬季的寒风
    和任何季节的树影车烟
    一幢幢灰灰的家屋街巷
    大河小沟红砖路
    人们各种脸各种腿各种身影
    从这辆公车幌至那辆公车
    咖啡屋电影院学校市场
    朋友们的笑脸愁容语声
    酗烟饮酒唱片做爱
    怔住
     ...

忘掉我们吧。忘掉
    我们割裂的臂膀和腹部。
    城邦的火已经熄灭。
    谁的子孙将讲述这些寓言?
    谁将叹息或歌唱
    在夏日里种植风暴?
    忘掉我们吧!忘掉这些
    尚未编织完的孩童,欢腾地无知
    羽毛掩埋于节日之后
    曾经的飞翔香气悠远
    河散发到极限,那里骨头开放
    姐妹们弹奏不尽的世界
    (姐妹们被绣到纱幕上
    在千年之外悬挂)
    忘掉我们。将我们鞭笞
    直至整个天穹在酷刑下痛极而亡

从大草原到铁栏
    从丛林到石墙
    我已失了了故国和家园
    人间的存活
    就是关来关去的游戏
    加上你看我,我看你
    爱看热闹的舞台
    我的悲剧较单纯
    但很耐看
    一批人潮看过
    又一批人潮来
    人类嘛
    关起来
    就没什么可看

我在年轻时遇到过一个人
    那人也很年轻
    那人长得很模糊
    没有眼睛却能看见世界上的一切
    没有味觉却知道我给他吃的是过期的面包
    没有耳朵却知道我偷偷骂他的所有内容
    没有头发却在价廉超市里买了好多洗发水
    没有牙齿却把骨头咬得咯咯作响
    没过多少日子,那人就死了
    后来,我与朋友喝酒回来的路上
    又遇见他了,那人还是很年轻
    至今,我很怀念那人

司马迁
    阉割,他成了男性的创世者

身形仿佛水势
    吹风的夜晚云气清淡
    在镜中你深不可测
    薄薄的衣袍日见消瘦
    四周林木高远
    月亮的气息含在鼎中
    你独坐之处一无所有
    天空横在眼前
    山海渺茫
    平和的神色被水土包容
    听见天声四起
    你起身走进浴身的内室
    手指触玉成烟
    皮肤化入清纯的空气
    无人能够目睹你的枯槁
    在镜子背后风高霜洁
    冬天你泠然而行
    落草一片青秀
    1987年夏天

在生活的艰险道路上
    我们有如太空中两颗星
    沿着各自的轨道运行
    却也迎面相逢几回,无言握别几回
    没有人知道我们今后的命运如何
    没有人知道我们是否会相互发现
    时间的积雪,并不能冻坏
    新生命的嫩芽,
    绿色的梦,在每一个生冷的地方
    都唤起青春。
    在我们脚下,也许藏着长流的泉水
    在我们心中,也许点亮不朽的灯
    众树都未曾感到
    众鸟也茫无所知
    在生活中,我永远和你隔离
    在灵魂里,我时时喊着你的名字
    1974

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屈原
    西出阳关,立即受到警告
    不要深入!不要妄想
    征服不被征服的地方
    楼兰的楼早已淹没
    罗布淖耳一过就是绝域
    绝仙人掌
    绝旅人树
    绝蜥蜴、蚊蝇、霉菌
    苍鹰回避
    瞪羚远奔
    浩浩黄沙!边际与天际同线
    辽与岑寂等长
    永不接纳异性的女人
    干燥,忽冷忽热的子宫
    凡被受妊的都是死亡
    是地球一部份
    却是地球的异数
    奔波,不是流质
    荡漾,不是液体
    打从夸父那个跑的最快的男子
    跟太阳打赌
    一气把她吸乾
    塔里木就化为塔克拉 ...

要做到彼此相安无事
    其实还真有点难度
    我面前的工地需要寂静
    需要暗,一张十六开或是
    八开的光亮
    可你们站在与我齐肩的
    高度,我在云端之上
    在你们强光探照
    有着文字堆砌的
    荧光的室内
    哐哐冬天降临
    清脆的乐音里雪花
    不知所措
    你们的高处是寒
    有风鼓动一片感伤
    以西移,漫漫无际

八十五岁以后
    胡子都白了
    除了晒晒太阳
    在晴暖的冬夜看一场婺戏
    旁的他想得不多
    荷塘里交错的光影
    浅得盛不下一声鸟鸣
    翠鸟走了
    翠。翠。
    这美丽和它掠过的速度
    一样无法挽回
    爱看那夕阳沉醉的模样
    在地球那边有少年人
    欢喜他的酡颜
    死静静
    散发着
    油画的体香

所有的雪急速的和耳朵摩擦
    说悄悄话:
    是该回家了
    茄克冻得脸色苍白
    鞋带和鞋底交换不安的眼神
    黑鸟群体飞离树枝
    让天空被点缀得非常灿烂的魅力
    减去一大半
    雪在那里和车棚、屋顶、草坪不停的交谈
    只见一只狼狗穿著绵厚的背心
    一步步踩出楼梯台阶打滑的脚印
    要出来和雪一起蹓跶
    《台湾日报》

没有人给你来送一朵鲜花,
    没有人向你来把泪洒,
    你远征越过了万里重洋,
    现在你只落了一堆黄沙。
    你的将军现在也许在晚宴,
    也许拥着美姬们在狂欢,
    谁会忆起这异国里的荒墓?
    只有北风在同你留恋。
    故国里也许有你的母亲,
    白发苍苍,在街头行乞,
    可是在猩红的英雄梦里,
    有谁想过这样的母亲和儿子。
    现在,到了北风的夜里,
    你是不是后悔曾经来杀人?
    那边呢,是杂花绚烂的世界,
    你这里,是没人扫问的枯坟。
    1936年10月4日,于虹桥公墓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名人轶事网  

GMT+8, 2024-11-30 00:51 , Processed in 0.156250 second(s), 53 queries .

郑重声明:本论坛资源均由会员从网上收集整理所得,版权属原作者。

如涉版权,请发邮件admin@storyren.com,将立即整改。

返回顶部 返回版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