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车上停着的乌鸦,
    什么事不飞呀?飞呀!
    葫芦爬上茅顶不走了,
    雨落在葫芦背上流。
    静静的老牛不回家
    在田塍上听雨下。
    草屯后走来一群
    白鹅,在菱塘里下碇。
    小村姑荷叶做蓑衣,
    采采红梦罢,云在飞呢!
    雨,洗净了红菱,洗净
    那一双藕白的雪胫。

北江河飘洒的血乳
    一生在我的心怀潺潺
    是生命最难忘的记忆
    注入我的体内
    是母亲的阵痛流入我的血脉
    是母亲的胎记刻在我的脚掌
    我的一生
    经高山、过原野
    有风、有雪、有雨、有霜
    无边无际的梦幻
    回到母亲河的怀抱
    每一次颤动
    都是热血汹涌荡漾
    每一次飞翔
    都是苍茫岁月的纠缠
    我的一生潺潺
    有北江河漂洒的血乳

我们
    喜欢裸体的家族
    五彩的体躯充满
    诱惑的梦
    困顿的渔人
    撒开迢遥的网打起
    一阵烟雨
    一叠沙鸥的影子
    流水的闪光在替
    时间说谎
    不甘寂寞的星星
    提灯照着海
    照着
    浪涛的皓齿
    潮涨潮落殒星落在
    海的无邪的梦
    我们的邻居
    有鱼的化石
    我等待你
    从海的梦的那边
    推来一颗
    越过海浪而来的狂沙
    让我怀孕
    一九八八年十一月

你给我们开门的时候
    惊人地站直身子,一动不动
    你审视我们庞大的行李
    而我们也注意到
    你雪白的肚皮毛茸茸地起伏着
    你而且是男的
    我们开始喝茶
    窗台上有一盆年久的仙人掌
    据说你累的时候
    就坐在那儿打一个盹
    但你几乎从无睡意
    你的身子总是紧绷绷得像弹簧
    我们不敢迎视你
    你的右眼是火红的
    另一只是乌黑的
    在晚上却都发出蓝光
    你疯狂地迷于一切线条
    鞋带、桌腿以及锁链
    你真的差点缠断了我的脖子
    有一分钟我指点着一幅老画
    你的前爪马上挂住了我的食指
  ...

灯捏在手心里。
    他退到煤粉熏暗了的巷子最深处
    还退到黑色的灯芯绒中
    退进九层套盒最紧闭的那一只
    月亮藏住阴森的背面。
    他一退再退
    雪地戴上卖炭翁的帽子
    那个人完全被黑暗吃透了。
    而他举着的手电筒迟缓了那么半步
    光芒依旧在。
    在水和水纹中间
    在树木正工作的绿色机芯里
    在人们暗自心虚的平面
    幽幽一过。
    所有的,都亮了那么一下
    游离了恍惚了幻象了
    这种最短的分离,我一生只遇见过三次。

让他骄傲!
    在谦卑的美德之外,
    应该给骄傲的美德
    留出一个位置。
    让他骄傲!
    如果这是他骨子里的,
    如果这有助于他挣生活,
    如果他甘愿为它吃苦……
    在怎样生活的问题上,
    谁都无权教导谁!
    让他骄做——
    而你,只能更谦卑!

一个男人
    捣碎了一个女人的心
    对她说
    我不休掉你
    可以了吧
    可以了吧
    她点上瓦斯炉上的火
    可以了吧
    他并不休掉我
    可以了吧
    她转身
    走出厨房之后
    自己休掉了男人
    对他说
    可以了吧
    可以了吧
    可以了吧
    只有我休掉你
    男人才知道什么是可以了吧

再大再圆再丰满再光鲜的桔子
    如果剥去它的皮
    里面没有汁水或者汁水甚少
    它也不是一个好的桔子
    我说的是桔子,不是人
    更不是女人,人要复杂
    女人更不好说
    而桔子却简单明了
    我吃过一个又小又不规则
    同时表皮麻麻点点的桔子
    当我剥去它丑陋外衣的一瞬
    一股汁水喷射而出
    我说的是桔子,但应了说人的话
    改动一下就是,桔不可貌相
    那个甜啊,至今犹记

1、误入书房的蝴蝶
    翅膀上的斑点
    源于熄灭的烟头
    一只,他又摁熄了一只
    空气的震颤,很好地
    擦拭着牙齿上绿色的污渍
    她吻过自己,在
    夜里,在清晨
    两片银灰的嘴唇,像
    打开的请柬
    写着:大海、悬崖、各各它……
    夹在中间的箴言头
    要去教训一个老年人
    松弛的
    性
    唉,春光苦短
    左翅黄,右膀苍……
    花布袄,说,爱,宽广
    笑起来,更像爱
    转身,闯进书房
    书,盖在脸上
    他双手慌乱,他的眼镜嵌进了后脑勺
    ……她,她,飞走了
    烂在书中的花翅膀
  ...

夜色四合之后,我慢慢
    走回内心。是谁坐在身边?
    催眠曲无法催眠
    远窗灯火闪烁,枕畔
    书页拂动着流年碎影
    灵魂的脚步被我听见
    我是我自己留宿的客人
    说什么夜色如晦,说什么
    夜凉如水,孤旅如寄
    我是我表盘里奔跑的时针
    让生命在每一刻都有见证
    在异地,让世界扑面而来
    我自己扶着自己
    如同黑暗中的每一个人
    如同事物们的存在本身
    在异地,声音像声音
    在异地,眼泪像眼泪
    失眠的人也更像他自己

一
    送走风的日子
    雨来了
    送走人的日子
    鬼来了
    初始的世纪
    爱情和婚礼
    把单调的冬天
    充斥成一团酒气和臭气
    冬天,人鬼媾合
    暗结珠胎
    我看见巨大的羊头
    从马肚里探出
    冬天,一场雨
    把生灵涂炭着疯长的草籽
    家象一块黑布
    堵住了我们所有的退
    二
    近水的
    隔绝了思想
    一只苍蝇飞过
    日子竟没有留下痕迹
    冬天,白雪皑皑
    涉过草地的人
    杀马祭羊
    群猪击掌高唱
    恋旧的老狗
    倚在断墙根儿下
    惬意地作爱
    可来自异乡的人
    在这 ...

我不能告诉你们,我知道
    寂静。但它有时只是一条街、破旧、下着雨,
    面包店门口写着“面包”两个字,
    修脚踏车的摊头上一位摊主正在抱怨。
    我不能告诉你们他手上的油污。傍晚
    风像生锈的钢圈挂在树上,
    秋天越过了田野,任凭鸟击打
    一条走廊上的房门和雨伞;
    我看见月亮,但我不能告诉你们
    月亮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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