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过
    天空飘着雪粒、火炕一片温暖
    静静呆在老家的小土屋里
    思绪却飘出千里万里
    我知道,时光的脚步走完第二个千年
    不经意已踏入新世纪的门槛
    这种跨越其实在一个生命里
    是何其轻微、又何其庄重
    尽管在时间表上被称为二〇〇一
    但这却是人类进入公元纪年的
    第三个千年
    静静坐在火炕上,心却飘出千里万里
    想着这些年自己走过的路做过的事
    想着亲人们、朋友们能在第二个千年
    活几十年,又能在第三个千年再活它
    几十年!我们真是幸运有福啊!
    这不但是我们生命的奇遇
    ...

我怀抱妻子
    就象水儿抱鱼
    我一边伸出手去
    试着摸到小雨水并且嘴唇开花
    而鱼是哑女人
    睡在河水下面
    常常在做梦中
    独自一人死去
    我看不见的水
    痛苦新鲜的水
    淹过手掌和鱼
    流入我的嘴唇
    水将合拢
    爱我的妻子
    小雨后失踪
    水将合拢
    没有人明白她水上
    是妻子水下是鱼
    或者水上是鱼
    水下是妻子
    离开妻子我
    自己是一只
    装满淡水的口袋
    在陆地上行走

秋天站在高处
    秋天站在落霞寨的高坡上
    一片片摇摆的高粱、树木
    望着谁?又被谁望见?
    一只只飞翔的鸟雀、叶子
    是谁亲人的亲人呢?
    霜降后野菊头上披着一条白纱
    是谁失去了亲人呀!
    野鹊坡上飘着苦荞花的香味
    阳世三间谁嚼不出苦荞的甘苦呢!
    一丝丝啜泣和一声声呼唤穿过风
    母亲的脚步——穿过尘世……
    秋天站在落霞寨的云头上
    一座座山、一道道霞
    在等谁去爬?在等谁收割回家?

远远的街灯明了,
    好像闪着无数的明星。
    天上的明星现了,
    好像点着无数的街灯。
    我想那缥渺的空中,
    定然有美丽的街市。
    街市上陈列的一些物品,
    定然是世上没有的珍奇。
    你看,那浅浅的天河,
    定然是不甚宽广。
    我想那隔河的牛女,
    定能够骑着牛儿来往。
    我想他们此刻,
    定然在天街闲游。
    不信,请看那朵流星。
    那是他们提着灯笼在走。

我坚决不能容忍
    那些
    在公共场所
    的卫生间
    大便后
    不冲刷
    便池
    的人

最后一颗苹果
    最后一颗苹果
    皱巴巴像一张老人脸
    最后一颗苹果在九月五日
    被母亲从筐底摸出
    被洗后浑身还长满伤痕
    最后一颗苹果我没有
    从母亲手里接过来
    母亲很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
    愣怔了好一会儿
    三天后母亲突然去了
    我颤抖着把手盖在
    母亲脸上然后
    又盖在自己脸上
    秋水冰凉地溢出指缝
    在最后一颗苹果上滑落
    我当时的确没觉察到
    这颗苹果已是这人世上的
    最后一颗苹果
    原载《诗刊》2002年7月下半月刊
    摘自《2002中国年度最佳诗歌》

陇南的冬天
    屋子里多暖和呀!
    难道纷纷大雪还不能把爱留在家
    谁此刻还在半路上漂泊
    谁被半路上漂泊的西北风
    把一种思乡的情吹痛
    陇南的冬天,把棉被裹得紧了又紧
    厚厚的雪下是辛苦了一年的家畜和人
    庄稼的子孙们全已酣然入梦
    只有一只喜鹊还在村口喊叫它的家人
    陇南的冬天从不会说一句虚话
    贴心话儿也不会轻易吐出嘴唇
    她们面对面只把一块块干柴添进炉膛
    点火时才把最温暖的那句话——
    掏出来擦一下
    陇南的冬天很硬朗也很柔和
    就连树芽和小草也知道
    冬天的背后不是 ...

风,若有若无
    雨,三点两点
    这是深秋的南方
    一位少女喜孜孜向我奔来
    又怅然退去
    花束倾倒在臂弯
    她在等谁呢?
    月台空荡荡
    灯光水汪汪
    列车缓缓开动
    在橙色光晕的夜晚
    白纱巾一闪一闪……

你真的走了,明天?那我,那我,
    你也不用管,迟早有那一天;
    你愿意记着我,就记着我,
    要不然趁早忘了这世界上
    有我,省得想起时空着恼,
    只当是一个梦,一个幻想;
    只当是前天我们见的残红,
    怯怜怜的在风前抖擞,一瓣,
    两瓣,落地,叫人踩,变泥
    唉,叫人踩,变泥变了泥倒干净,
    这半死不活的才叫是受罪,
    看着寒伧,累赘,叫人白眼
    天呀!你何苦来,你何苦来
    我可忘不了你,那一天你来,
    就比如黑暗的前途见了光彩,
    你是我的先生,我爱,我的恩人,
    你教给我什么 ...

我的甘肃
    我想金城和白银都是很富裕的地方
    我想武山鸳鸯镇的鸳鸯正在琴瑟和鸣
    带着春风来到玉门关前
    眼里站着的已是几千年的边关
    我的甘肃,你的武威马踏飞燕
    你的酒泉不知壮过多少行色
    醉过多少沙场征人
    此刻你的香音神飞上天空
    又把琵琶高高举过头顶
    我的甘肃,我啃着白兰瓜说着兰州话
    我在甘南说着扎西德勒吃着糌粑
    西边的胡杨叶儿已经金黄色了
    红柳歪着脖子站在敦煌正倾听什么!
    是在倾听漫漫古道上驼铃声里的思念
    还是倾听被思念远远敲疼的乡愁
    我的甘肃,今天
    ...

陇南的蓝
    第一眼望见的、是陇南的天空
    蓝着——陇南的天空——还是蓝着
    是身在异乡常常想念的那种颜色
    土地、森林、山水、我的乡亲
    在蓝天下活泛、流动、行走着
    皱巴巴的大爷脸上皱巴巴的笑容
    让我回家的心情更加迫切
    那些叫石榴的果子挂在青郁的枝头
    她们的唇尚未绽开、贝齿还没露出来
    我不由把外地带来的几句歌
    哼出了声,门前的那个妹子
    还没来及听仔细就被我慌忙藏起
    我红着脸抬起头来——陇南的天空
    蓝着——陇南的天空——还是蓝着
    蓝蓝的蓝啊!
    我心上一下子耸立 ...

出走的冬夜
    谁能知我此刻的心情
    出走的冬夜
    我苍老的父亲
    寒霜沉重的凝结在您
    斑白的眉睫
    而歌声如此悲怆
    在我心头回荡
    目光掠过迷茫的人群
    没有任何一双眼睛
    挽留我沉重的脚步
    我的父亲呀
    您那瘦瘦地身躯
    愈来愈弯曲
    在您慢慢低垂的头颅上空
    我的心已被寒冷成一片
    干枯的红枫
    原载台湾《笠》诗双月刊1994年2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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