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
    梅花便落了下来
    比如看她游泳到河的另一岸
    比如登上一株松木梯子
    危险的事固然美丽
    不如看她骑马归来
    面颊温暖
    羞惭。低下头,回答着皇帝
    一面镜子永远等候她
    让她坐到镜中常坐的地方
    望着窗外,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
    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山上的草绿了,山下的桃花粉了;
    山上的桃花粉了,山下的野兰花紫了;
    山上的野兰花紫了,山下的杜鹃黄了;
    山上的杜鹃黄了,山下的玫瑰红了。
    偷睡的年轻汉子在青稞田边醒来,雪山上的花已经开了。

那些啤酒瓶盖
    那流动的大街输送到哪儿
    那年我逃学,在电影院
    在银幕无尽的走廊里
    我突然被放大
    那一刻是一把轮椅
    其余的日子推着我远行--
    全世界自由的代理人
    把我输入巨型电脑:
    一个潜入字典的外来者
    一名持不同政见者
    或一种与世界的距离
    走廊尽头,某些字眼冒烟
    被偷走玻璃的窗户
    面对的是官僚的冬天

藏晖先生昨夜作一梦,
    梦见苦雨奄中吃茶的老僧,
    忽然放下茶钟出门去,
    飘萧医仗天南行。
    天南万里岂不大辛苦?
    只为智者识得重与轻。──
    醒来我自披衣开窗坐,
    谁人知我此时一点相思情!
    1938

她抽了我一巴掌
    那只手我摸过
    她喋喋不休骂我
    那张嘴我亲过
    她用身子撞我
    那身体我曾不止一次占有过
    她推着车要走
    我紧紧拉住她的手
    不能这么容易就甩我
    最后她还是挣脱
    骑着自行车扬长而去
    我站在马路旁愣神
    落叶打在我脸上
    我捂住脸往回走
    走到半路我不仅窃笑
    她的包还在我家里

他坐在夏日的庭院打盹,耳中
    流出了紫黑的桑椹,和蝉鸣
    一条铁丝绑着他齿间白桦围成的栅栏
    鼻孔翕动,掉下一小截烧焦的
    椴木。这样的结构真难啊,左上角的
    大片天空,湛蓝,却生着虫眼
    可以推断这一年蝗灾很凶,天也干燥
    一院子的杏树不结杏子,只长出
    达利焦黄的眼珠。能窥见的室内
    清风缠绕着桌上的<<航海日志>>
    久久不忍离去,它的封面绘着庭院
    有人貌似打盹,其实早已死去。
    书中有一个雕花木匣,木匣内有一个
    镶嵌铁盒,铁盒内有一个纯白纸杯
    纸杯内安放他生前难 ...

一片一片地掰开桔子皮,弟弟
    走了出来。透明、天才
    和半个成功的梦想
    从城市的上空掠过,如一声哨音
    在瞬间又凝聚成十二瓣,向
    一张张开的桔子皮,降落
    咀嚼。鲜血沿嘴角流出
    清晰的纤维,是弟弟的音乐
    新鲜的桔汁,是哥哥最大的
    安慰。漂亮的弟弟、平庸的
    哥哥,背对背坐在
    一粒大米上,“我们
    都是平民的后代,却有着
    贵族的幻想。”
    比晚饭更早到来的是
    夜色。我的牙齿一个一个地
    脱落。我们听到它们依次落地
    的声音──
    一串上行音阶

连日阴雨
    此刻在这原属沼泽地的
    圣彼得广场上
    却阳光普照
    如果这还不够
    导游笑着说
    待会儿教皇会出来
    为大家祝福
    正当我们欢喜赞叹
    罗列四周廊柱上
    那些栩栩如生的石雕的时候
    一个好小好小的白色身影
    在阳光照不到的高高的小窗口出现
    缓缓挥动双手并且
    用旅客简易辞典上找不到的意大利话
    开始冗长的广播说教
    我猜他又在那里苦口婆心地宣讲
    人类博爱与世界和平的老话
    像每次我在电视上看到的
    但这广场上的阳光实在太好了
    真想请他老人家下来
    同我们 ...

一截大理石墙
    二十六个字母
    便把这么多年青的名字
    嵌入历史
    万人冢中
    一个踽踽独行的老妪
    终于找到了
    她的爱子
    此刻她正紧闭双眼
    用颤悠悠的手指
    沿著他冰冷的额头
    找那致命的伤口

他剥罢羊皮,天更蓝了。老祖母在斜坡上
    种葵花。哦,她乳房干瘪,种葵花,又流鼻血。
    稻米饭又浓又白,煮完饭的村姑正变回田螺。
    小孩子揭开河水的皮,三三两两地朝里面
    扮鬼脸。哦,村戏的幕布扯紧了,但蓝天仍
    抖动了几下。红花绿树,堪比去年。
    一具含冤的男尸浮出池塘,他将在明年花开时
    长成一条龙。鸟儿衔着种子,向南飞出五里
    蘸鼻血的种子,可能是葵花,可能是麦粒
    2004年10月

那男人的眼睛从你脸上
    往外瞪着瞪着那女人
    抓着墙壁抓着它的脸
    用了生下一个孩子的时间
    你的小模样
    就从扇贝的卧室中伸出来了
    那两扇肉门红扑扑的
    而你的身体
    是锯
    暴力摇撼着果树
    哑孩子把头藏起
    口吃的情欲玫瑰色的腋臭
    留在色情的棺底
    肉作的绸子水母的皮肤
    被拉成一只长简丝袜的哀号
    哑孩子喝着喝着整个冬天的愤怒:
    整夜那男人烦躁地撕纸
    整夜他骂她是个死鬼!

她说再见,一笑带上了门,
    她是活泼,美丽,而且多情的,
    在门外我听见了一个声音,
    风在怒号,海上的舟子嘶声的喊:
    什么是你认为真的,美的,善的?
    什么是你的理想的探求?
    一付毒剂。我们失去了欢乐。
    风粗暴地吹打,海上这样凶险,
    我听不见她的细弱的呼求了,
    风粗暴的吹打,当我
    在冷清的街道一上一下,
    多少亲切的,可爱的,微笑的,
    是这样的面孔让她向我说,
    你是冷酷的。你是不是冷酷的?
    我是太爱,太爱那些面孔了,
    他们谄媚我,耳语我,讥笑我,
    鬼脸,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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