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阳台上
    一盆仙人掌
    在严寒的冬天
    被活活冻死……
    仙人掌垂下荆棘的头颅
    渐渐地出现冻伤的伤疤
    它由墨绿变成了灰白
    最后成为一片薄薄的枯叶
    春天来了
    我用手拔除它
    哎哟,哎哟
    数不清的尖刺
    扎得我满手淌出鲜血
    我中了埋伏
    死去的仙人掌
    留下了复仇的刺

假如多莉在人类的判断中
    仍算是一头羊
    尽管它没爹没娘
    请允许我以多莉的名义
    向人类致意
    震古铄今
    没有任何一只动物
    也包括山姆鹰、罗马狼
    像多莉一样一夜成名
    并将在历史的鼓上一锤定音
    它的羊角星空般旋转
    羊毛白雪似翻滚
    多莉拷问人类的尊严
    让时光倒流的可能似隐似现
    OK,多莉产下小绵羊
    它尽管灭祖,却未曾绝孙
    我以多莉的名义向人类致意
    我的出场仍需假以时日
    当人类制定出允许拷贝灵魂的《灵魂法》
    我将公开我第一个克隆人的历史身份

城市的陷阱
    仅仅是一些
    下水道的井盖
    被揭开了不见了
    据说是被偷了去
    当作废铁卖掉
    城市的陷阱
    出了人命
    使另一些人
    无端负伤
    落下残疾
    使一个人
    在失足跌落
    仰卧井底之后
    看见了罕有的
    城市的天空
    他喃喃地说
    “是圆的”
    没错
    这个人
    是位诗人

寡妇用细碎的泪水供奉着
    偶像,等待哺乳的
    是那群刚出生的饿狼
    它们从生死线上一个个逃离
    山峰耸动着,也传递了我的嚎叫
    我们一起围困农场

我们曾一道喝酒
    一起听流浪者为我们唱他写的新歌
    我们写诗眼红肿着
    谈我们肝肠寸断的祖国
    为一位热爱的俄国诗人或阿根廷盲者
    整晚谈论图书馆失窃的可能
    我们聊彼此欣赏的女孩
    从那些眼神里猜谁的希望大
    然后我等各奔东西
    然后每早八点准时上班经受蹂躏
    然后我等各自娶亲
    盘算本地楼价
    每月花销的最低可能
    多年之后
    我读到他寄来的早年诗作和信
    说现在已很少再写
    我当时真愤怒呵
    这就是
    他妈的人们所说的“大好年华”

啊!何其幽静的倒影与深沉的潭心
    两条动的大河,交拥地沉默在
    我底,临崖的窗下……
    啊!何其零落的星语与晶澈的黄昏
    何其清冷的月华啊
    与我直落悬崖的清冷眸子
    以同样如玉之身,共游於清冥之上
    这时,在竹林的彼岸
    渔唱声里,一帆嘎然而落
    啊!何其悠然地如云之拭镜
    那光明的形象,毕竟是漂渺而逝
    我乃脱下轻披的衣襟
    向潭心掷去,掷去--

年轻时信奉莎士比亚的一句箴言:
    懦弱的人一生死一千次,
    勇敢的人一生只死一回。
    可有人一生岂止死过一千次,
    一次次地死去,又一次次复活,
    生命像一首诗越写越清纯。
    勇敢的人死一千次仍勇敢地活着,
    而懦弱的人仅仅死一回就懦弱地死去了。
    哦,莎翁的这句箴言是不是应当修改?
    死过一千次仍庄严神奇地活着的人,我见过,
    懦弱的人经不住一次死亡的威胁,我见得更多。
    写于80年代
    2000年秋改定

北方的海,巨型玻璃混在冰中汹涌
    一种寂寞,海兽发现大陆之前的寂寞
    土地呵,可曾知道取走天空意味着什么
    在运送猛虎过海的夜晚
    一只老虎的影子从我脸上经过
    --噢,我吐露我的生活
    而我的生命没有任何激动。没有
    我的生命没有人与人交换血液的激动
    如我不能占有一种记忆--比风还要强大
    我会说:这大海也越来越旧了
    如我不能依靠听力--那消灭声音的东西
    如我不能研究笑声
    --那期待着从大海归来的东西
    我会说:靠同我身体同样渺小的比例
    我无法激动
    但是天以外的什么 ...

一条鱼的生活
    充满了漏洞
    流水的漏洞啊泡沫
    那是我的言说
    借来方向
    醉汉穿过他的重重回声
    而心是看家狗
    永远朝向抒情的中心
    行进中的音乐
    被一次事故所粉碎
    天空覆盖我们
    感情生活的另一面
    借来方向
    候鸟挣脱了我的睡眠
    闪电落入众人之体
    言者无罪

为荒野遗弃
    为闪电吆喝、鞭笞
    为暴风雨横扫
    为茫茫雪途惊恐、震慑
    为炼狱的劫火所炮烙过的
    曾经,我们都是行路难道上
    苦绝的畸零人
    越过春郊荆棘的榛莽
    越过荒远寒漠的冰原
    越过旱干焦渴的涸井
    越过贫薄衰寂的村墟
    崎岖、坎坷、迂回、陡峭的记忆
    被每一只沉重的脚印镌刻
    而险如夷、惊已安
    我们俩注定会守望到
    北极星的悬升
    在命运苍茫的晓色里
    路,是荆棘绽开的玫瑰
    路,是满天星斗的光华
    路,是遥处一朵灯蕊
    路,是一种微温
    传递自你的掌心
    是 ...

1
    当我在巨幅水墨画的暗夜挥洒白露的梦想
    我那隐藏着的红松树干般勃起的力量
    使黑色的荆棘在以风中摇摆的舞姿漫入重叠的音响
    而一头卧在腹中的俊美猛兽把人性歌唱
    当你在巨幅水墨画的暗夜袒露桔红色的月亮
    就是那朵牡丹那朵展开花瓣大褶的牡丹炫耀你的痛伤
    使描金的宝剑在以腰间悬挂的气势流传不朽的风尚
    而一个没有肢体的黄种婴儿把体外的祖国向往
    2
    啊!东方美妇人
    啊!统治睡狮和夜色的温顺之王
    在你枫叶般燃烧的年龄中,圆明园,秋高气爽
    并有一对桃子,压弯了我伸进你怀中的臂 ...

风和日丽,这个季节
    子虚乌有。
    这个季节只是
    另一个季节的比喻;
    我的死亡,比作
    你永恒的爱情。
    古怪的农民,
    需要的只是种地,
    这里种一年,
    那里种一年,
    人间种一年,
    天堂种一年。
    瞧,他自己那块地
    已荒芜多时了
    劳累终年,这个农民
    子虚乌有。
    这个农民只是
    另一个农民的比喻;
    我的爱情,比作
    向你飞翔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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