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不出这峡谷
    在送葬的行列
    你不能单独放开棺木
    与死亡媾和,让那秋天
    继续留在家中
    留在炉旁的洋铁罐里
    结出不孕的蓓蕾
    雪崩开始了--
    回声找到你和人们之间
    心理上的联系:幸存
    下去,幸存到明天
    而连接明天的
    一线阳光,来自
    隐藏在你胸中的钻石
    罪恶和钻石
    你走不出这峡谷,因为
    被送葬的是你

油菜花上的蝴蝶让我惊讶,
    它们飞开了一点点,然后又飞回来了,
    为了短促得要命的花香,
    跟那为了一点点快乐
    就可以把一切葬送的我们一个样。

我的小房间
    零乱又温暖
    她就紧靠在
    厅房的右边
    深褐色的立柜里面
    旧衣物挂得满满
    暗红色书桌的抽屉中
    锁满了浪漫的诗篇
    床上没有洗过的脏衣服
    压着聂鲁达厚厚的诗卷
    枕边堆放着散落的稿纸
    上面写着些片语只言
    朋友们常在这里相会
    聚在一起议论争辩
    点燃只香烟乘着酒兴
    谈诗歌、艺术、昨天、明天
    这就是我的小房间
    零乱又那样温暖
    门在为你而敞开
    我的年轻的伙伴

让我去做一个守墓人吧,
    因为那坟园遥对着你的住处;
    因为荆棘与不成形的杂树,
    代替了耸立的墙壁与白杨之林;
    因为它任我的双脚逡巡不前,
    正如它不拒绝乌鸦的栖止。
    你指引给我那独特的碑石了,
    但我要一一去探视的。
    我并不经意坟园与我之契合,
    我更愿对过路人
    喃喃地讲述落枝声与黄昏鸟语。
    不说那坟园与我有了十载因缘,
    也应说早住在记忆里吧,
    我深信它是我的神秘的故居,
    倘此时墓中有声,
    必为我作真实之证语。
    你在那儿寻找我的痕迹么?
    我的气息留为墓 ...

这般的时辰黄昏已经到来
    这般的时辰道路已经堵塞
    紧贴窗玻璃冰凉的面颊
    我知道母亲正涉过人流向家走来
    呵老妈妈天已经转暗
    呵老妈妈我们为何不见你的归来
    祖父母在屋内恹恹欲睡
    父亲与弟妹谛听门扉
    炉火把红光慷慨赠送
    呵老妈妈我们为何还不见你的归来
    一辆辆街车飞驰
    紧贴窗玻璃
    我们的鼻子微微振动
    雨开始下
    要是你死了怎么办
    好妈妈
    要是你死了怎么办
    呵老妈妈天已经全暗
    呵老妈妈我们怎不见你的归来
    长辈们静候屋内他们想些什么
    安详如我们数过多遍 ...

看我这在地里劳作了一辈子的母亲,
    如今她老了。
    少女时代丰腴的体型,如今只剩下一点点笑了。
    当她到O·B家,又到SHARRY家,
    他们都拥抱了她,
    将高兴喜乐的脸,贴在我母亲的老脸上。
    他们还唱歌给我母亲听,
    和我母亲交谈。
    母亲一生与田畴绿草打交道,何曾有过这时辰。
    可她居然和O·B融在一起,和SHARRY融在一起,
    不像是一句话也听不懂的。

我有十八年未到过动物园了
    再次光临此处
    是在我有了孩子之后
    我要带他去看看
    这个世界不光有人
    在虎山我看到的
    已不是十八年前的那一只
    那一只是这一只的老娘
    死于十年前的夏天
    这没什么
    我的儿子只需知道
    它是老虎就可以了
    后来他"呜"的一声
    我儿子"哇"的一声
    我只好抱着他逃窜
    去看梅花鹿
    因为我手中
    一把青草的逗弄
    鹿把其嘴脸
    凑到铁栏边
    这一次
    无畏的儿子抱住了鹿头
    并把他的小手指头
    恶狠狠地抠进了鹿的双眸

乌鸦来了,
    唱黑色之歌;
    投我的悲哀在地上,
    碎如落叶。
    片片落叶上,
    驮着窒息的梦;
    疲惫烦重的心,
    乃乘鸦背以远飏。

公元前五百年,初春,子贡二十岁
    布衣难耐春寒,
    远处,楚国开花的群山宛如堆堆红炭。
    时有传闻,楚人
    已有渗碳炼钢的技术,
    但官吏没有仁爱
    工匠不尽孝心……北方
    数千里大雪下
    孔子为实现仁爱正疲于奔命,
    为“礼乐”和“秩序”寻找根基。
    子贡孤身赴楚
    传播老师的思想……可惜
    众人没有智慧,光阴白白流逝了。
    今年春天,在村前暮霭昏沉的子贡岭上,
    我碰见邻村的叔爷,
    七十八岁,如一根黑色荆条
    他醉酒、呕吐、手指摇晃
    指着被儿媳打伤的前额,向我哭泣:
     ...

我们的父亲,祖父,曾祖,
    多少古人借他们还魂,
    多少个骷髅露齿冷笑,
    当他们探进丰润的面孔,
    计议,诋毁,或者祝福,
    虽然现在他们是死了,
    虽然他们从没有活过,
    却已留下了不死的记忆,
    当我们祈求自己的生活,
    在形成我们的一把灰尘里,
    我们是沉默,沉默,又沉默,
    在祭祖的发霉的顶楼里,
    用嗅觉摸索一定的途径,
    有一点异味我们逃跑,
    我们的话声说在背后,
    有谁敢叫出不同的声音?
    不甘于恐惧,他终要被放逐,
    这个恩给我们的仇敌,
    一切的繁华是我们 ...

我是生自土中,
    来自田间的,
    这大地,我的母亲,
    我对她有着作为人子的深情。
    我爱着这地面上的沙壤,湿软软的,
    我的襁褓;
    更爱着绿绒绒的田禾,野草,
    保姆的怀抱。
    我愿安息在这土地上,
    在这人类的田野里生长,
    生长又死亡。
    我在地上,
    昂了首,望着天上。
    望着白的云,
    彩色的虹,
    也望着碧蓝的晴空。
    但我的脚却永踏着土地,
    我永嗅着人间的土的气息。
    我无心于住在天国里,
    因为住在天国时,
    便失去了天国,
    且失掉了我的母亲,这土地。

我不再祈求那不可能的了,上帝,
    当可能还在不可能的时候,
    生命的变质,爱的缺陷,纯洁的冷却
    这些我都继承下来了,我所祈求的
    因为越来越显出了你的威力,
    从学校一步就跨进你的教堂里,
    是在这里过去变成了罪恶,
    而我匍匐着,在命定的绵羊的地位,
    不不,虽然我已渐渐被你收回了,
    虽然我已知道了学校的残酷
    在无数的绝望以后,别让我
    把那些课程在你的坛下忏悔,
    虽然不断的暗笑在周身传开,
    而恩赐我的人绝望的叹息,
    不不,当可能还在不可能的时候,
    我仅存的血正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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